“肯定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心劫。”
桌边,韩惜见听说秦炽羽一提心劫就溜了的事情,十分笃定地对陆万闲说。
“不至于,炽羽心性纯良,只要没有被外魔侵扰,他应该是最容易度过心劫的人。”陆万闲说道。
韩惜见停住拆食盒的动作,转头看向陆万闲:“师尊,你看错他啦,就他鬼主意最多。”
接着,韩惜见拉着陆万闲说了一大摊秦炽羽如何鬼主意一大摊的实例,从当年反杀韩三思说到后来给傅唯一出主意弄红香小楼的牌子。
陆万闲怔住,疑惑地想,好像韩惜见也没说错,但是为什么他总觉得秦炽羽笨笨的,不是资质愚钝那种笨,而是不会掩饰心思的那种笨。
“师尊,你尤其要小心,秦炽羽对你……”韩惜见压低了声音,上身前倾,凑近来。
傅唯一闷咳一声。
韩惜见溜了傅唯一一眼。
“对我怎么了?”陆万闲莫名。
“他对你和对别人都不一样,他看着你的时候,眼睛里就没有别人了。”韩惜见神色凝重,手指捻了捻下巴,“依我推测,他这个人属于越是得不到就越想要,所以他现在一定非常非常想要——拜你为师。”
陆万闲失笑:“这样吗?”
“所以师尊,你一定不要动摇,千万记得当初不收他就是怕他的天火灵根再出岔子,绝对不可以心软,有时候心肠硬一点才是真的对对方好——傅师弟你说是不是?”韩惜见瞥向傅唯一。
傅唯一专注地把食盒摆成端端正正的模样:“吃饭。”
“吃就吃。”韩惜见抄起筷子,顿了顿,道,“师尊先吃,师尊今天威震玄门,战平盛千秋,以后我们万花山弟子也可以横着走路了。”
陆万闲笑着摇了摇头。
...
秦炽羽逃回金铁司,钻进冶炼室就是一顿生火。
直到隋何在炉子上面快被烤熟了,发出一声咆哮。
“这不用你,你先回去巩固你的元婴吧!”隋何吼道。
秦炽羽破境成为元婴修士了,整个人的灵识强度和火系法术力量都远远胜于以前,隋何自然能觉察到。
当然,也是因为,今天在天净台上发生的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遍整个玄门,连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隋何都在金铁司的地下走廊里听见三个不同的剑童议论此事。
秦炽羽立刻丢下扇子,忙不迭地道歉,一边退出冶炼室。
他的心劫啊。
是在漫山遍野的香雪木之间,没有人,天地间只有他的心跳声。
生着细草的溪岸边,一丛丛淡蓝色的小花摇曳着,勾着金红丝线的步履踏过清澈明亮的溪水,一步步向他走来。
大红色的喜服衣袖服帖的垂下,袖摆上绣着玄色的纹理,衣袖轻扬,露出一段洁白如玉的手臂,修长的手指松松提着衣裙下裾,小心使它不被溪水打湿。
砰砰,砰砰。
长眉微蹙,似乎在担心往前一步会弄脏步履,身着喜服的人站在水中央的石头上,抬头向秦炽羽的方向看来。
秦炽羽终于恢复了腿部知觉,他迈步向前走去,一步,一步,越走越快。
砰砰,砰砰。
水中央的人冲他微微地笑。
胸腔里好像有一股膨胀的气息要喷涌出来,秦炽羽听到自己快活地大声问:“仙人可愿与我结为道侣?”
...
秦炽羽一边想,一边不好意思地笑。
虽然心劫后面不太顺利,那条溪变得越来越宽大,深不见底,水流又急,差点把他淹死。
不过,那一刻的画面,将永久地留在他心间。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
那人就在水中央。
...
心劫虽然结束了。
但是,这心外天地还远未结束,世界之大,时光之长,又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