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书棠的第一柄刀,锻造了七天七夜,她没能守完全程,总感觉少了些羁绊。
所以这回她说什么都不走,翘着脚陪在商玄知身边,势要陪出一柄贴心的刀来。
“你与他说什么了?”商玄知点了点不远处兀自守着个小药炉的百里问青。
自在散漫的人都严肃端正了,这话该不是一般的杀伤力。
“我只是告诉他,若想抱得美人归,丹修就不该只炼救命丹。”
百凤府那样家大业大,养出来的少家主都不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百里山庄就剩这一棵独苗了,怎么有勇气继续固守中庸之道。
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吗?
“师兄,我落雪峰弟子少吧,可即便是我,也有不论面对何种困厄都能全身而退的本事。这百里山庄教子的法子,可真让人不敢恭维。”
想不问仙门天下事,得先有明哲保身的资本。
“你看看他,都快被人抢走炼人肉丹药了。”
通体赤红的小纸鹤飞进来落到周书棠肩头,畏惧炉火不住地振着翅。
同周书棠耳语一阵,被火撵着似的飞走了。
周书棠笑得逐渐不怀好意起来,“师兄啊,你这好友,可不是个老实小丹修。”
两个人用凤湖剑山的功法说密语,传到百里问青耳边,连风都是静的。
”你探到了?”
商玄知仿佛并不意外。
“一碗风月?”
“一碗风月。”
两个人异口同声,疑问的那个是周书棠,笃定的那个是商玄知。
“看来你们的确是至交好友,他连这个都告诉你了。”周书棠单手撑在圆桌上,兴味盎然,若不是昨日白水鉴心功法来不及收起来,观到了小丹修心里这么有意思的事情,她也不愿意蹚这浑水。
“上次下山历练之时,他正为情所困,听他提了一些。”彼时他不理解,但尊重了百里问青的种种举动。
“可是,他这么着,不太厚道吧。”凭什么要人家姑娘大好的前程弃道重修。
小丹修花花肠子一套一套地,看着光风霁月的,结果人家那月,是风月的月。
“照我说,他就嫁给巫家呗,看看他喜欢的那个会不会来抢婚,来了,那皆大欢喜,不来,他也好趁早死心。”
毕竟没有利爪的丹修,不过是人家修行路上的绊脚石。
周书棠的法子,总是这么简单粗暴。
“哪儿有这么简单,即便你用白水鉴心看得再清楚明白,也总会有些变数。”他上次没有插手百里问青的事,也是因为险些弄巧成拙,导致那姑娘回了梳风山闭关。
他问心有愧,只能留下了浊鬼道的令牌,算作赔罪。
“然后小丹修就把自己折腾成了这幅鬼样?”成了个即将入赘嫁个男人的落魄公子?
“师兄。”周书棠将商玄知双手握住,箍在掌心,“答应我,别掺和他这事儿,痴男怨女,情情爱爱的,实在很不利于修行,你又不是修欢喜禅的,可不能沾染这些不良习气。”
沾自己的姻缘倒也罢了,别人的烂账,管不好会被反噬的。
商玄知定定地看着被周书棠握住的双手,应当听清楚了她的话,只是那话像是阵风匆匆吹过,他什么也没抓住。
趁商玄知愣神,周书棠封了一道言灵术在他手上。
商玄知的手腕内侧,多了一朵棠梨花的印记。
“咳咳咳。”丹修炼好药便瞧见这一幕,这二人双手交握,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又谁都不说话,属实有些碍眼。
周书棠瞥见他那还没一根指头长的小药瓶,整张脸都皱了下,但很快恢复,姑且就当这寸许长的瓶子里装的丹药有毁天灭地之能吧。
“比我预想地快呢。”周书棠没松开商玄知的手,她在等那道棠梨印记隐下去。
“走吧,小丹修,你是想先去巫家解决后患,还是去梳风山上叩山门?”
这种溢于言表的幸灾乐祸实在很难让人心生好感,丹修打不过又有求于人,磨着牙抿出一句:“有你为情所困的那天!”
看她到那时还嚣张不嚣张!
周书棠云淡风轻,“永远不会有那一天的。”
那坚定的模样,就好像她亲眼见到了似的。
百里问青下意识转头去看商玄知,果然他脸色很不好看。
还不等百里问青开口问什么,周书棠胳膊往他肩上一搭,两个人一起消失在原地。
不过一瞬间,他们就出了浊鬼市。
“想好了没有,你要先去哪儿。”现下没有刀,周书棠将她那管洞箫取出来,抻长了数倍扛在肩上,十分增添气势。
“你为何说,永远不会为情所困?”他与玄知自幼相识,头一次看到他对一个人这么上心,这周姑娘心是什么造的?这都感觉不出来?
“告诉你也无妨,你须得为我保密。”周书棠神色淡淡地,掌心幻化着纸鹤辨位,一边同百里问青闲聊,“我师父你知道吧,聿白真人周望秋。”
百里问青点头,当世大能中,聿白真人位列前三,前头两个都快入土了。
“他替过问过一卦,我是个短折横死的天煞孤星,这样的命格,如何情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