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云小筑的家底虽说修缮了百里山庄,也没能让这个败破的山庄彻底恢复昔日荣光。
巫轻云领着周书棠在回廊上走了好一会儿了,周书棠的神色依旧不大好看。
“我瞧着你夫君心思纯善,人很不错。”周书棠支支吾吾,愁容越发明显。
“他可知你的身体状况不易有孕?”
巫轻云上落雪峰求医时连她师父都说棘手的。
是轻云小筑精心照料才活了这么些年,自己生存尚且艰难,如今还要孕育子嗣。
无论根骨如何,这个孩子在母体之中都会汲取母亲的生机,巫轻云,她的体魄根本承受不住孕育的痛楚。
况且——
周书棠的眼中闪过异色,落在孕肚上的目光深沉而带着杀意。
巫轻云笑容黯淡下来,借着周书棠的搀扶在轩中落座,“各类丹药也吃过不少了,我总想着能拼一拼。”
或许她闯过生死这道难关呢?或许她和孩子都能好好地活下来与百里问青相伴到老呢?
“拼上自己的性命吗?”周书棠不理解,可是又没法干预,“值与不值都是你自己的选择,但我总希望你能活着。”
周书棠借机握住巫轻云的手,不动声色地输送灵力过去。
遥遥与回廊另一头的商玄知对视,眼中满是凝重。
百里问青也瞧见了,温和笑笑,转头朝商玄知问道:“我炼出了一颗催神丹,给她服下应当是能恢复记忆的,你要一试吗?”
他都跃跃欲试了,商玄知却拒绝了。
商玄知的选择总是在他意料之外,换了是他,肯定是千方百计的要唤醒对方记忆的。
“你的心上人,不是梳风山的林仙子吗?巫家主强迫你了?”
商玄知虽是这般问,却很清楚答案的,有些事,一直都是旁观者清,只是他没想到,百里问青能看明白地这样快。
“纪前辈不让我跟上凤湖剑山,我便悄悄回了百里山庄,总想着多炼些丹或许能帮到你们。”
那段日子,他没日没夜的炼丹,一是真想帮忙,二是逃避,亲眼看着变故发生却无力阻止,那种感受,他此生都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直到不知过了多久,我推开丹房的门出来,轻云就站在门口等我。”
他见过许多光华璀璨的场景,全都不如轻云手里的那盏灯笼照出来的光亮堂。
而他,也根本记不清有多少年没有人等过他了。
就那一刻,他的心被撞了一下,被那个曾经想折他羽翼的人,撞开了一层岩石。
这样的灵光一瞬吗?
商玄知懂了,他也经历过。
一次在剑冢花树下,一次在试金台上折月阵里。
“我当时没想与她如何,但是怎么也说不出赶她走的话,她就在这里住下了。”
那段时间,是百里家落败以后,他最舒心的一段时间,苦中一点甜,显得这点甜弥足珍贵。
那时他炼丹,轻云不会过来打扰,但他出丹房,必然能看到她。
岁月静好,他从没想过这个词能放在他和巫轻云身上。
但就这样真真切切地发生了。
而后他从坊市主那里旁敲侧击地打听消息,处处风平浪静,周书棠也好好活着。
那种轻快,像是岸上濒死的鱼被好心人捞回了水里一样。
而后的事情,顺理成章,他与巫轻云,渐渐谈得来成了朋友,他不问她为何在此,她也不再说要捆他回轻云小筑的话。
一日三餐,他觉得日子这样过下去也不错。
“有一日,轻云倒在回廊里了,怎么叫都叫不醒,我那时的心情,现在你一定能体会的。”
梳风山时,他都看在眼里的。
百里问青现在仍旧后怕,若他不是丹修,只怕还不能将轻云救回来。
原来他梦寐以求的生活,也并非那般触手可得。
如果他不珍惜,是会被收走的。
他跌跌撞撞一路长大,失去的东西太多了,每一样他都没能抓住,只有这人,他还有机会去抓住她。
“拜堂前还给你去了信,但那时你在闭关,不过坊市主来主婚了。”
百里问青十分感念坊市主明里暗里的帮助。
从前总有几分郁气凝在眉宇间,现在也都尽数化去了,也可见如今是真的过得不错。
四个人同坐,有说有笑地吃了一顿晚饭。
月华照在巫轻云身上的时候,周书棠更加清晰地看清了她的怀相,笑容一僵。
“既然来这一遭,那就证明我和师兄同这个孩子有缘,我们两个有礼物送给这孩子。”
周书棠解下了腰间的玉佩,悬到巫轻云腰间。
聿白真人的灵力剑芒附在玉佩里,在场诸人除却商玄知,没人知道它的分量。
“究竟出了什么事,那是聿白真人送你保命的东西!”
她把这玉佩都送出来了,可见是大事,还是生怕自己兜不住的大事。
商玄知扣住了周书棠的腕,去探她脉息怕她做傻事。
周书棠像被突然被唤回神一样,下意识看向同她说话的人,可双眼空空,根本不知在看何处。
“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