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闻昭收回视线,没有说话。
她才坐下,梅香忽然道:“那好像是郎君身边的寸识。”
闻昭“腾”地一下站起来,人还没走到门外,寸识已经过来了。
她向他身后看,见状,寸识躬身行礼,解释道:“闻姑娘,郎君已经去上朝了,说您不必再等他。”
“那他可有吃什么?”
寸识摇头:“并未。”
话音落,她转身将桌上的菜往一早就备好的食盒里装了几样,随后将东西递过去:“那麻烦寸识小哥,你将这些拿给他。”
寸识点头接下,行过礼后匆匆地离开了。
人影很快就消失在月洞门处,梅香看了看,收回视线道:“还是姑娘想的周全,早早就备下了食盒。”
闻昭压了压长睫,眉心蹙紧。
昨日的他反常,今早她便特意早起了些,想着看看一夜过去,他是否解开心结。
可谁知,等她过来时,前堂安安静静的,根本就没有平常一早就在这里舞剑耍枪的人影。
事出反常必有妖,她就担心的是他不会来用早膳,果不其然,他是真的没有来。
她又折身进去,坐在桌子旁。
看着桌上的吃食,她竟也有些食不下咽。
……
这日下朝后,裴清川被官家单独留下来下棋。
官家手里执着一枚黑棋,看着棋盘局势,一面点评着今日朝堂之事:“这回水患,祁州一带属实受损严重,近日又是连绵的阴雨天,地都冲毁了许多,难啊,朕瞧着,今岁的赋税可免去。魏钰这回处理的不错,我记得,他是你的表兄?”
他说完,许久没等住回答,疑惑地抬头看向对面。
却见裴清川垂着眼皮看着棋盘,像是在出神,浑身是说不出的颓废。
郑弗陵与他相识十余年,也算是看着他长大,他如今这幅模样倒是罕见。仔细想来,上一回他是这么萎靡不振的样子,还是在裴清衡去世之时。
忆起旧事,郑弗陵也有些伤神,他沉默地看着裴清川,思忖片刻,搁下手里棋子。
道:“与闲。”
“陛下。”
裴清川抬眸。
郑弗陵温声问:“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朕瞧你,今日状态不好。”
裴清川站起来,躬身道:“只是一些小事,不碍事,万望陛下恕罪。”
郑弗陵摆摆手:“你且早些回吧,朕看你愁绪满容,回去吧,改日再下。”
裴清川自然不会同他虚与委蛇,今日这些都不是什么重要之事,他躬身谢恩便退了出去。
临别前,郑弗陵又叫住他:“若有什么难处,清川只管同朕开口。”
裴清川谢过恩。
*
他方出大内,碰上了跌跌撞撞跑过来的孟序秋。
他月白的直裰上沾着血,面上尽是慌乱:“清川,清川,求你帮我请一趟王太医,我父亲不行了,他吐血了,清川,求你了。”
说着他就要跪在地上。
裴清川拉他起来:“怎么回事?”
孟序秋流着泪,手上甚至还沾着血,抓着他胳膊的手微抖:“方才我喂他吃药,忽然就吐了血,求你了。”
王太医醉心医术却脾气古怪,很是难请,但只要裴清川出面求见官家,一定能请了他出来。
人命关天,裴清川没有犹豫,又折身进宫一趟。
倒是没怎么费力气,就将人给请了出来。将人送到之后,他便在外面等着,直到孟盛清再次转醒,没什么大碍了,这才打道回府。
从孟府里出来时,天已黑透,长街尽头十分安静。
他想吹吹风,便没坐马车,行了一段路,耳后忽然有强风袭来。
他侧首一躲,一支箭钉在身前几寸远的树干上,箭首悉数进入树干,箭尾仍在轻晃,看得出射箭的人使了很大的力气。
须臾,便有几个黑衣人从身后跳了出来,闷声拿刀砍了过来。
寸识寸降护在他周遭,裴清川短剑在马车上,身上也没武器,只能以肉拳相搏。只是今日他实在是有些精神不济,反应也稍有些迟钝,不妨左臂被砍了一刀。
疼痛霎时袭来,他面色微沉,反手劈了过去。
这群人似乎也没想怎么纠缠,见他们手底下狠辣,很快便逃走了。
寸识寸降顾及着他的伤,也没再追过去,两人急忙跑过来扶住他,紧张道:“郎君。”
裴清川冷声吩咐:“回府。”
话音方落,他忽觉脑中一片混沌,头痛欲裂,顿时双膝一软跌倒在地,后面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寸识一惊,连忙扶住他,唤车夫过来。二人合力将他搬上马车,快马加鞭的往府里赶去。
到府外时,恰好碰到匆匆出来的闻昭。
两人打了照面。
闻昭看他面色严峻,心里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连忙问:“这是怎么了?”
寸识如实道:“郎君遇刺,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