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池商宿的注视下,许潮音把自己吃了个圆滚滚。
她捂着自己的脑袋后悔,她完全没想吃那么多的,可池商宿就是个笑面虎,如果不吃掉他夹来碗里的菜,许潮音会有罪恶感。
眼看池商宿还要给自己夹菜,许潮音立马出声反驳道:“不行不行,我真的不行了。”
池商宿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
“再吃我都要走不动啦!”许潮音求饶。
梅花糕仍旧放在了她的碗里。
“可是你坐得是马车。”池商宿无辜道,他的语气中隐隐有着笑意。
看许潮音吃饭远比他自己吃饭来得有趣。
许潮音的脸似刚摘下的桃子,一皱起来就嫩得好像要掐出水,她把菜放进嘴里咬了一口,脸蛋瞬间舒展开来,微微倾头,吃得津津有味,散发着一种美妙的气息。
待将食物品尝完后,她又眉头微蹙,似乎意犹未尽。
池商宿不过是想要延续那份气息。
“最后,”许潮音认命地夹起梅花糕,她深吸一口气,表情凝重地看一眼池商宿,见对方是真的放下了筷子,她再迅速转回头,“最后一块。”
外酥里嫩的梅花糕下肚,许潮音端起池商宿倒满的茶一饮到底,别说什么举止娴静端庄了,当她之前在和娘亲“耍无赖”的时候,这些便已经与她无缘了。
而宫鹤霄还会喜欢上现在的自己么?
许潮音忆起过往不免黯然神伤。
一回神,池商宿的手放在她的头上摸了摸,他垂眸看她,似是怀念。
他的动作令许潮音想起他曾经以同样的神情去抚摸他几年后会养的那只猫儿。
那是清明节往后几日,大雨连连,雨滴打在竹叶上簌簌作响,似在合奏。
许潮音不喜欢雨天,雨天会打湿她的头发又打湿她的衣衫,让她在宫鹤霄面前会显得很难堪,所以她推拒了他的邀请,百无聊赖地数着窗外的兰花。
而屋檐下,一抹月白色的身影静静地与雨色与雾色融为一体,他已伫立许久,连肩上被飘雨淋湿了都没在意,他看雨色雾色如欣赏一幅画,许潮音看他是画中人。
许潮音一定是太无聊了,太无聊才会去看池商宿。
彼时她和池商宿虽以兄妹相称,但除了寒暄之外他们客气得和不相识的人没区别。
许潮音怨自己的爹许子卿,也怨池商宿。
即便她知道她爹许子卿身为翰林学士,凭借此地位可以纳妾,她就是不懂只爱一个人是有多难。
池商宿又凭什么分走她爹娘的爱。
以至于当她听到宫鹤霄的约誓时义无反顾地同意了。
宫鹤霄是那么真诚,他与别人不一样。
池商宿仍在屋檐下一动不动,许潮音瞧得都不耐烦了,她正欲掩窗去看闲书,漫不经心一瞥却见着池商宿身形一顿,好像在犹豫,紧接着快步走进了雨中。
雨下得更大了。
打在身上一定很疼。
许潮音暗念道。
连来不及搬进屋子的兰花都被小小的雨点压弯了。
可是与她有什么关系呢?
许潮音掩了窗,坐在椅子上看昨日没看完闲书,脚一挪便碰到了一旁的油纸伞。
油纸伞是新做的,若是今日不下雨,她打算拿给宫鹤霄瞧瞧。
屋外的雨仍丝毫不疲倦地敲打着窗,许潮音听得心烦,手里的闲书是无论如何都看不下了,她起身打开窗去寻池商宿的身影,哪里还有,他走出去的地方有一座假山,正好阻挡了她的视线。
“唉……谁管他呢,谁让他自己要去淋雨。”许潮音叹着气挖苦道。
她屋子里只她一人,她是说给自己听。
新做的油纸伞此时怎么瞧怎么碍眼。
许潮音一跺脚,拿着油纸伞推门出去了。
雨中雾气腾腾,沾到她的衣衫就立马化成水汽粘在了她身上。
许潮音皱着眉小声嘟囔抱怨着走到池商宿曾伫立许久的屋檐下,从她的视角看过去,池商宿正蹲在假山后,他全身湿透,却好似无知无觉,他在专心致志看许潮音此刻看不见的东西。
“傻不傻啊……”许潮音嗤笑道。
哪怕叫个奴仆来也好。
她衣袖一甩便要离去,忽而听得雨中传来怯弱的一声猫叫,她迟疑了一下,竖着耳朵仔细听来处,猫叫的声音急切了起来,是从池商宿那边传来的。
许潮音立马道了两句“我心软是为了猫”,接着不情不愿般地撑了伞飞快走向假山后。
“雨停了?”
池商宿还没发现来人,他喃喃着抬头一看,一把油纸伞正撑在他的上方。
撑伞的人是许潮音,她半蹲着身子,眼睛直往假山里面瞧:“兄长,您在做什么呢?”
她拧着眉,有些嫌弃池商宿挡着太严实,她压根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她的发落在池商宿的后颈上,随着她的动作一点一点地轻轻挠着,池商宿心头一跳,往旁边挪了挪。
他半个身子又在雨中了。
许潮音稍稍提了提裙子,把伞往池商宿那边斜了斜,靠着他蹲了下去——这儿位置小,她要看里面只能如此。
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