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三分真七分假,即便林知云听出来原由不全在此,也难以追问。
“你爹听到该后悔没叫上你了。”林知云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语气中是百般宠爱。
许潮音眼眶一热,想窝进娘亲的怀里撒娇,一寻思,池商宿还与她们同乘一辆马车,便难为情地作罢了。
许潮音才注意到池商宿貌似一直别着头紧紧盯着前方,虽然他的举止向来不可揆度,但此时他的薄唇轻抿,些许局促。
池商宿不是这样的人。
马车渐渐变得平缓,再听得马匹长长的嘶鸣。
“夫人,已经到府邸了。”车夫在外恭敬地知会道。
林知云掀帘而出,继而回头嘱咐:“杪儿,宿儿,你们也快些。”
两人应下。
许潮音正欲跟着下车,可看着池商宿没有半点儿起身的意思。
“哥哥?”犹豫再三,许潮音还是怯声问道。
如今她已提前得知池商宿的身世,自然心中没有芥蒂。
不过让她一下子与他真以兄妹相处,她仍显忸怩,他们终归不是亲兄妹。
“我稍后就下去……”池商宿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他勉强扯了扯嘴角,说得些微含糊,
他的伤!
许潮音如梦初醒,她就说池商宿被宫鹤霄揍了一拳怎么可能无恙。
没想到是忍到了现在。
她心一急切就凑近了上去,池商宿哪曾想到许潮音的举动,他藏都没来得及藏,脸就被许潮音的手捏住了。
“……痛。”池商宿面无表情地发出一个字。
许潮音连忙松了手退开来:“哥哥,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她猜着对方定会躲,所以才强行上手,谁知池商宿压根动都不动。
许潮音明明是关心,结果差点雪上加霜,她羞愧不已,站着手足无措。
池商宿愣了愣,他不习惯许潮音的亲切。
她对他,历来是有敌意的,因此他尽量不会去打扰她,这会让她困扰。
然而在宫鹤霄生辰宴上,出现了例外。
许潮音向他求救了。
她是那么地无助,他不得不帮,而这一帮,就让他情不自禁去接触她更多。
“没事。”池商宿垂下眼,不冷不热道。
大概是许潮音一时兴起,他才会误会。
没事?
许潮音瞠目结舌地看着池商宿一边脸上的乌青。
他居然能说得出没事?一个十岁的孩子,如不是被奸人污蔑,他也该是在爹娘关爱之下长大的。
“不行,”许潮音坚决地摇了摇头,这一拳本是池商宿不会挨的,她一字一顿道,“必须找郎中来看看。”
她说罢,立马上前将池商宿拉起,与去时不同,回时许潮音动作快得很,等林知云吩咐完下人给车夫付银子,回过头,见着的便是许潮音小脸严肃地牵着略显尴尬的池商宿。
两人的样子皆是平日里不常见,林知云还想发笑,可一看池商宿脸上的乌青,她立刻沉声道:“宿儿,你是被谁欺负了?”
问到此处,许潮音忽而蔫了下来,她垂着头一副没精神的样子。
生辰宴上的事她不想再多提,但问及池商宿的伤就必须涉及。
“是……”
“是我不小心撞的。”池商宿悄声无息地抽开了被拉住的手,他说得云淡风轻,好似伤的人根本不是他。
“你们……”林知云选择叹了口气,她吩咐着身后的下人,“你且去找城中的赵郎中来府里。”
回到府邸,池商宿被再三叮嘱道要躺在床上等郎中来,暂时不要走动。许潮音在门口徘徊不定,她想进去安慰,却无话可说,最后被林知云强烈要求回自己的屋里去待着读诗文。
“我得去瞧瞧他……”许潮音幽幽道。
她从金丝楠的书架上挑了本闲书,打算拿去给池商宿解闷。
她没见过池商宿会读这类书,万一他感兴趣呢?
他的伤她不是一点儿错都没有,今时不同往日了。他不欠她任何,什么都不做她心里过意不去。
许潮音小心翼翼地推开一点儿门,瞧着屋外没人,她迅速侧了身就着门缝偷摸着溜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