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无助,他双手无力地下垂着,淋湿的衣衫亦沾湿了许潮音的袄衫,仿佛对方的失落通过着雨传递到了她的身体里。
许潮音默默地替他撑着伞,两人皆是无言。
片刻后,曲砚辞忽而开口:“你愿意陪陪我么?”
“你现在问是不是有些晚了。”许潮音扯出个笑容,试图让气氛不那么沉寂。
“说得也是……阿嚏——”
春季的雨仍透着一股子凉意,曲砚辞穿得甚少,不禁微微颤抖着。
许潮音想他本就身子骨弱,再这么一淋雨,怕不是得病起来,她拉着他道:“马车就在不远处,要不先去府里换身衣服,好吗?”
曲砚辞的手冷得吓人,犹如一块寒冰,许潮音几欲放开,但是不忍心看他再度沮丧。
许潮音懂得这种感受,陷入悲伤的人如若被放开则是再度的抛弃。
似乎是曲砚辞难为情了,他渴望汲取许潮音手上的温度,又不敢汲取太多,他松开了被她抓住的那只手。
许潮音察觉到他的动作,便又握紧了些。
她一开始听到池商宿对她说的曲砚辞的身份便已经生了同情,又在这几年的相处里,知道他不像初见时的高高在上,他总是能想到巧妙的办法,化解他们几人之间的尴尬。
如今轮到曲砚辞遇到沮丧的事了,她不可能不关心。
“我是偷跑出来的,不能太显眼。”曲砚辞面色苍白,眼底有几分不甘。
许潮音一听,立马激动起来:“偷跑?他们虐待你了么?”
她想起曲砚辞是被过继到其他妃子名字,而那名妃子并不待见他。
“虐待?”曲砚辞自嘲一般,“心里的虐待算么?”
许潮音愈发心疼起来,她无法想象曲砚辞是在怎样的环境下长大的,即使得到了锦衣玉食,是看在他皇子的身份,可没有人待他如亲人。
难为他在他们之间从不曾展现出自己的另一面。
“给你。”许潮音把手里的桃子递到了曲砚辞的手上。
“这个宫里有好多……”曲砚辞愣了愣,他当她是施舍。
“我在不开心的时候就会吃东西,”许潮音认真道,“况且,这是别人送我的,如今我送给你,就相当于把我的福气分给你。”
曲砚辞看着这桃子红润可爱,与许潮音有几许相似,分明是在宫里寻常的果品,此刻在他心中有了不一样的分量。
“我倒是不舍得吃了。”他有了打趣的心情。
“别呀,”许潮音当真道,“放坏了就可惜了。”
她见他似有收起来的意思,急忙又道:“现在吃了吧,我看着你吃。”
曲砚辞听罢,竟显得无措:“我还没有当街吃过东西……”
他总是被提醒着要注重礼仪。
许潮音调皮地吐吐舌头:“管他呢,反正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那我们分着吃。”曲砚辞听从她的话语,卸下了心房,他也只有在她面前才会做回自己。
“这怎么分?”许潮音为难。
就是因为忆起往日里某件事导致她没吃上这个桃子,所以才急着回去吃,如今有了另一种结果,她当然也是想吃的。
曲砚辞的视线停在她的唇上,许潮音不觉难为情地抿了抿,她尽力去忽略这道明显的目光:“我就咬一小口……”
说罢,曲砚辞已经笑意盈盈地将桃子递到了她嘴边。
许潮音也就真的只咬了一小口,桃子的汁水一下子就充盈了她的嘴里,好像驱走了些寒意。
“我似乎明白他的爱好了。”曲砚辞沉吟道。
许潮音咽下那口桃子肉,不禁好奇问道:“谁?”
“你……兄长。”
“……”
曲砚辞的解释一出口,许潮音立马反应过来他说得究竟是什么爱好——池商宿尤爱给她喂食。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见许潮音气鼓鼓的表情,曲砚辞将桃子就着许潮音咬过的地方继续吃了一口,“好甜。”
“是……是吧……”不知为何,许潮音看他无所顾忌,居然支支吾吾地别扭起来。
或是曲砚辞没察觉到她的异样,他像是许久没吃到好吃的,专心致志地品尝着手中的桃子。
许潮音扭头看着雨,曲砚辞时不时看向她。
“雨,好像小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