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天星这边正入了情网,那边祝妤和凉王却是生死一线间。
且说祝妤问凉王是否有遗言要说,那凉王蔫答答地扬起眼眉,睇视祝妤,不语。祝妤看起来很是烦躁,语气极不耐烦:“快说,凉王殿下,你也不想要都护真的给你收尸吧。”
凉王冷嗤一声:“孤在这世上活得腻烦,今日倒也一了百了。姑娘索性给个痛快。”
祝妤面目狰狞起来:“既然如此,就一起上西天。几个人作伴也不算孤单单。”
周围的侍卫顿时一拥而上,谢天星正要拼力奋战,却发现这群人只是做个架势,并非真动武之意。
凉王坐直了身体,弹一弹脖颈上兵刃,尚泛寒光。
他呵呵地笑起来:“姑娘,动手啊。”
祝妤抿唇,不语。
“姑娘,行走江湖,不是光有胆子和狠劲就够的。”笑得老奸巨猾的凉王试图推开脖颈上的兵刃,被祝妤又紧了回来,他扫一眼众人,忽喝道:“谁敢去都护府报信,我诛他全家!”
谢天星被他这一喝弄得一头雾水,他余光扫去,才发觉是有人夺了空子要去报信。
凉王笑道:“姑娘,事情到了如此局面,你倒也没必要这样抵着我了。”
祝妤只是抿着唇,不语。
谢天星静静地闭嘴观望。
而今看来,凉王和阿妤都没有惊动都护府的意思,阿妤虽然面上凶狠,一时震慑住众人,但是此时反倒是落了下风,被凉王拿住。
凉王说师姐是他的王妃,要的是她的下落,他深夜闯王府这事倒成了其次。而阿妤却正巧在他要编燕明雪下落的时候张嘴打岔,分明是不想要让他说出。
谢天星可不信师姐是什么凉王妃,以他对师父的了解,如果大师姐真的是什么凉王妃,他怎会对他那大师姐夫一字不提。师父做的是朝廷的生意,徒弟多送入官宦之家做护卫,或是走武科举做将相。这条路,朝中无人莫做官。
虽说北凉大约敏感了些,但师父不至于连个面子功夫都不做,大师姐自从嫁了,一次也没回过东陵山。
师父仿佛从未收过这么一个徒儿。
他对大师姐的记忆,除了幼时遗留的一星半点,便是流传在师兄弟间的八卦逸闻。
谢天星是个颇冷漠迟钝的人。很多事情不关己,他为着省事,也便不多想,只是如今想来,便颇为奇怪。
知道太多的人难做人,一点不知也难做人。
他偏题想起,阿妤和师父的关系,如今深思,仿佛也别有门路,并非他从前以为的普通父女拌嘴而已。就像他以为早逝的师娘,东陵山无人提起过的原因如今想来其实是身份过于特殊的缘故。
谢天星蹙眉,如今情势,暂容不得细想此事。这是阿妤的私事,他既然已经牵挂着她,便跟她的选择倒也罢了。
个人总有个人的苦衷,局外人哪里得知,知道了又怎能切身体会其中苦楚。
如今暂观形势,阿妤既然决心要护着燕明雪,他便随她护着吧。
谢天星叹口气,他身上有伤,这身体也不知道是不是尘归散的后遗症,从前练就的武功时灵时不灵的。
怕不是阿妤那解药真是过了药效期的。
凉王和祝妤两个人都沉默着,都盯着泛光的刀刃,像两头互顶头角的牛。
沉默了半晌,祝妤道:“燕明雪不是凉王妃。”
凉王对着锋刃,笑道:“姑娘,你错了,她的确是凉王妃。”
“我想她不愿是。”祝妤道。
凉王沉默了,他道:“姑娘,那你应该知道,我们不是敌人。”
祝妤定定地盯着刀刃,终于松开凉王,道:“我要医我的腿,要在这里养伤,他们俩要和我吃这里最好的东西。”
“我还需要一笔钱。”
凉王一边好整以暇整理衣服,一边随她说着点头,算是应允,他坐回上座,扬手道:“传王妹。”
谢天星惊疑地望向他,凉王冲他笑道:“谢少侠,我妹子医术高明,只是性子有些古怪。但看在我的面子上,定会为祝姑娘好好诊治。”
谢天星半信半疑地瞧他,他扭过脸,去摇躺在地上的言舟,这人惫赖得很,谢天星一壶凉水浇下去,他只躺死了不动弹。谢天星又捏他脉搏,这人脉搏纹丝不乱,好得很,根本不是什么大病垂危之象。原来言舟立志要长在地上做死尸。气得谢天星骑在他身上抓着他肩膀上下摇晃,言舟的眼皮子也不肯屈尊抬一抬。
谢天星正在气急间,一阵带着药气的细香顺着微风递进众人鼻前,随后是一角紫色的衣裾,一双精致的皮靴,绑着银铃,异域风情。
言舟这死尸已经不知何时活转了过来,两只眼睛痴痴地被铃声勾过去,魂魄早飞了一半。
紫衣少女欠身,右手搭在左肩向凉王行了一礼,方摘下面纱,道:“王兄,何事召我?”
面纱下是一张清秀得近乎普通的中原女子的脸。
言舟仍在神醉心迷。
谢天星忍着没翻白眼,他伸手给言舟一个爆栗,这货方回了三分神。
“世间竟有……如此出尘绝艳的女子……”言舟轻声道。
谢天星和紫衣少女同时见鬼般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