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天星躺了整整三天。
他伤得很重,祝妤为他找了最好的大夫,那大夫诊了他的伤势后疑惑地抬头,他惊异于谢天星竟然能活到祝妤来救他。祝妤愣了愣,重重封了银子给大夫,来到东陵山后一直高傲的朝安郡主,终于好声好气地求大夫务必治好谢天星。那大夫奇怪地看了眼祝妤,便提袖写了药方。祝妤忙吩咐侍女去煎药,一边催人去请她爹。
她爹呆在叶二娘的院子,叶二娘的院子紧闭院门。梨花落了满地,月弯一弦,西楼无人。
祝妤揪了揪自己的鼻梁,侍女已经将药熬好,用白瓷勺喂着谢天星,祝妤咬牙道:“他仍不肯出来?”
侍卫点头。
“他倒是能藏。”祝妤冷笑:“一派掌门做到他这个样子,倒不如吊死在树上算了。”
棕褐药液自谢天星唇边滑下,侍女已经喂了几口,奈何谢天星的唇紧闭着,药液硬是喂不进去。她转过身,看向她的珠子:“小姐,这药喂不进去啊!”
祝妤转身望过来,她伸手接过侍女手中的瓷碗,亲自给谢天星喂了一口,只见药液顺着嘴唇洇湿了枕头,祝妤握着碗的手开始发抖,一旁的侍女立即瑟瑟跪下,祝妤盯着谢天星,从牙缝里迸出一个笑,道:“一个两个,都要与我过不去,是吗?”
“小姐……”侍女跪伏在地,抖得不成样子。
祝妤令她起身,将碗交还给她,她一扬手,命侍卫上前,道:“掰开他的嘴,给我灌!”
她花了买命钱的人,敢不活着?
侍卫瞅了眼祝妤,又瞅了眼谢天星,瞟着祝妤眼色去掰谢天星的嘴,奈何谢天星人快死了,嘴却比死鸭子还硬,侍卫因着祝妤投鼠忌器,不敢用太大的力气,一时半会愣是掰不开一个小孩的嘴。祝妤在旁边越看越气,便道:“给我使上力气,就算把他下巴掰折了,也要把药给我灌了。”
话音未落,谢天星的嘴便松了劲,祝妤夺了碗,借着侍卫钳着他的嘴的功夫,将一碗药一股脑给他灌了下去,将他下巴阖上。谢天星突然睁开眼,大声咳嗽起来,捂着嘴欲吐,祝妤抱着手凉凉地看着他,他仿佛反应过来,刚一根手指颤巍巍指着祝妤,那点怨恨便被一阵猛烈咳嗽淹没了。谢天星两眼一翻,又厥过去,竟是被气昏了。
祝妤拍拍手,看眼被她气昏的杰作,倒是给他掖了下被角,转身道:“以后他要是不喝药,就这样喂。”
侍女和侍卫面面相觑,只能低低应了,大气也不敢喘。
祝妤步伐如风,令人懊气的事情接踵而至,但生活还要继续。既然事情来了,总要解决的。
祝溶既然决心当缩头乌龟,那么将他逼出来或许不会是最好的选择。如何将叶二娘钓出来,也许是她该考虑的。毕竟叶二娘是绝不可能自己打掉这个孩子的。但也许可以让祝溶打掉?祝妤的脑海中突然浮现了这个想法,但这想法太过荒谬,她很快将它否决掉。
但……如果那不是祝溶的孩子呢?
一个邪恶的想法如同春后野草,一旦发了芽,便燎原疯长。祝妤按着太阳穴,连连叹气,门被轻轻敲响,祝妤道:“进。”
掌律师兄走了进来,扫着祝妤的神色,斟酌道:“今日打了谢公子的那些人,我已经调查清楚了,正待发落,只是……”
祝妤抬眼,含着凛凛的笑意:“嗯?”
掌律师兄看向祝妤:“像这样大的事情,我们一般是要向您父亲请示的,只是他如今闭门不出,事情又不能总拖着……”
祝妤微笑。
这件事她本是想借谢天星去挟制她父亲出门,但如今祝溶闭门不出,谢天星俨然弃子。打人的赵宁背后站着密州刺史,他的随从身后也各有势力。谢天星在东陵派一无亲友扶持,二无师长疼爱,唯有一个理字可依。但这个理字,是讲给那些弱势者的。祝妤浅浅的勾起唇角,手指在书案上敲打着。
有意思。
这件事如果以她的利益为准,她倒是没必要去得罪密州刺史,至于祝溶,她自当另行他法,最不济,就再把青桃拉回来送死也不错。
可她这次偏要讲讲这个理。
祝妤瞟一眼面前的掌律师兄,手指敲打在椅子扶手,道:“既然我爹他无法处理,那我作为他的女儿,便替他暂代这东陵派的掌门之职。谢师兄的事情,便由我处理。谢师兄伤得很重,如今正躺在床上,无法接受审查。故先将赵公子收押,再拉去审明缘由,其间审查人员务必秉公处事,不可偏私,不可包庇,等审查出缘由,再来回我。”
掌律师兄愣愣地看着面前这个小女孩,直到面前的小女孩冲他微微一笑道:“师兄,我刚才的话,你听清楚了吗?”
掌律师兄忙退了出去,祝妤又唤住他:“告诉各位师兄师姐,如今掌门闭关,门中长老又多在外界游历,抑或正潜心修研武学,锁门不出。使门派上下,遇事难决。然门派不可一日无主,故我作为掌门之女,在我父亲闭关之时,自当暂领掌门职责,以维持门派正常运转。明日我要召开会议,于巳时整在掌门大殿召开,希望各位师兄师姐按时赴约。”
掌律师兄看着祝妤的眼神已如看到了怪物一般,他嗫嚅着想说些什么,祝妤便道:“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