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泥鳅确实土腥味比以前轻了许多,王学文今天回来得晚,没赶上院子里的那出戏,尝了之后就眼睛一亮,“今儿这泥鳅是怎么做的?倒比以前吃过的好吃些。”难道是自己最近几天每日早出晚归,这才吃东西都比以前香?
刘月娥就瞪了王青一眼,见王青已经低下头扒饭了,还有些不解气,说话的时候难免就带了几分出来,“可不是好吃么,你闺女能干着呢,光洗泥鳅就用了将近二钱的盐,都够我做一桌子的菜了。”
泥鳅这种东西,毕竟经常在泥塘里面打滚,想要吃的话是一定要提前洗的,但刘月娥之前还真没想到亲闺女能做出用加了盐的水洗泥鳅这种事。关键是,看到盐罐子里面少了一大勺盐之后她还特意在厨房里的其他地方好好找了找,确定洗泥鳅的水已经被王青倒了,不然刘月娥也不至于生气到当场“追杀”王青。
刘月娥都心疼成这样了,就更别提一直以来花钱都比王家俭省的刘老太了。王青顶着红彤彤的耳朵,终于举手投降,“我真的知道错了。”今天之前,王青还想过既然家里要节约开支,不如买肉的时候多买一点动物内脏,反正处理好之后那些肉也很好吃。在被亲娘使劲追杀之后,王青终于悟了:所以说,古代猪下水一直卖不出去,实在是有原因的。只看今天她用了一勺盐就被亲娘揪住狠拧到耳朵都红了,如果真的要吃猪下水,清洗时花费的盐和碱绝对够她娘心脏骤停的。反过来看,不心疼清洗时所花费的盐碱的那些人家,对猪下水这一类的食材简直不要太鄙视。倒不是说古人完全不吃动物内脏,王青记得上次她去县城的时候就看见街边有卖卤鸡胗、卤鸭肝的,不过猪下水的味道之重,即便是卤味也不能完全盖住,被开除饭桌也是理所当然。
又想到穿越之后在自家饭桌上一直就没看见过辣椒,王青终于低下了头,决定以后都离厨房远一点。
见她低头只顾扒饭,连桌上的菜都不夹了,刘月娥终于还是没忍住,轻哼一声,夹了一条小泥鳅放在王青的碗里。
姥姥刘老太从刚才在院子里听王青说用盐洗泥鳅是为了口感更好就已经在生气了,今天女儿收拾外孙女,她也难得的没有拦着。这会儿见女儿的气消了,刘老太也怕王青以后再弄出这样的事来,对着王青的时候也为女儿说话,“你别怪你娘,做菜多放盐才好吃,哪个不知道呢?可一钱白盐就是八文钱,你想想你今天随手洗个泥鳅花了多少?”
这时候的盐根据外观颜色的不同被简单粗暴地分为白盐和灰盐,和白盐相比,灰盐入口就泛苦,估计是提炼的工艺不到位,但价格也稍微便宜一些。
王家却是一直都吃白盐的。
王青前世看武侠的时候,随便一个路边摊做一桌菜都要个二三十两银子,显得好像古人计价的单位就是银子一样。实际穿越到这里之后,王青才知道,很多农家一辈子都没见过银子长什么模样,家里放钱的地方常年是叮叮当当的铜钱。铜钱的购买力其实也正经不少,青山县县城里面的中档餐馆,花个三四十文就够四五个人吃一次很好的席面了。
王青被训得越发蔫头耷脑,“我记住了,洗菜的时候再不往里面加盐了。”她真的是没反应过来。在现代,别说泥鳅这种必须加盐才能清洗出来的东西,就是洗个水果,王青都要在盆里撒一勺盐呢。穿到古代之后虽然帮着烧了几次火,但毕竟没洗过菜,王青就一时顺手了。
王学文是不管厨房里的事情的,见刘月娥训女儿,也只听着,并不插嘴。现在见这件事终于告一段落了,才喝了一大口蛋花汤,说起正事来,“听说今年河西村有些人家的地里害了虫病了。”
刘月娥当即就皱了眉头,河西村和河东村听名字就知道相隔不远,只是中间有条河而已。地里的虫病传起来可是很快的,于是刘月娥难免问道,“是哪家?”
“陈四儿他家。”王学文答得痛快,实在也是因为这个“陈四儿”在河东和河西两村算是半个名人。这陈四儿虽然名字叫“四儿”,其实却是他家里的长子,上面三个都是姐姐。陈四儿的亲爹本是年近半百才有了这个儿子,为了给这个儿子多留下一些家业,陈老爹在嫁闺女的时候什么都不挑,只挑聘礼能给得多的人家。陈四儿出生的时候,他大姐已经到了嫁人的年纪,对亲爹亲妈这样的做法当然是伤心的,嫁人后和娘家的来往也比较少。陈二姐和陈三姐从小就被爹娘洗脑长大,嫁的又是河西村本村的人家,于是结婚之后对弟弟也没放开手,拼命帮扶,就连秋收的时候都是拼命收完婆家的地之后就往陈家来。
有了这两个姐姐,陈四儿什么都不操心,春天在地里撒了一把种子之后就四处闲晃,日子相当“逍遥”。至于除草、捉虫、收庄稼?那不都是姐夫的活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