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想什么。”
谢封离抬手轻轻握住了止桑的手腕，另一只手握成拳头在她的脑袋上敲了一下。
瞥见了止桑手里拎着的酒坛子，他理了理自己的衣领，随后一身湿漉漉的衣裳顷刻间便变得干爽，原本单薄的里衣外头还多了件淡青色的锦袍，比平时着剑宗的弟子服要更添几分姿容。
黑色的发丝丝丝缕缕垂在胸前，细长的眉眼不曾抬起，他明知故问道：“桑桑也是来赏雪的？”
谢封离并非凑巧出现在这里。
他的脑中多了上一世的记忆，故而对止桑在初雪之日时，泡泉赏雪饮酒的习惯了如指掌。
他是故意在这里等着人来的。
也是故意衣衫不整的出现在止桑面前，为的便是在进入秘境之前试探止桑，好在自己这些年以来打造出来的身体能够吸引对方片刻。
这般以来，他便能确保届时的计划万无一失，有足够的把握保证两人能够同上一世一般发生关系，自己便能借此机会有正大光明站在对方身边的理由。
谢封离低垂的眉眼舒缓了几分。
回想起上一世两人在秘境中发生关系后，他心中别扭，不敢面对自己的内心，硬是拖了整整十年才主动说出口想和止桑结为道侣。
这一世，他万般不想再重蹈覆辙。
谢封离的这些心思止桑并不知晓。
在听到谢封离的询问后，她投去一眼，面前之人矜贵与清冷浑然天成，宛如雪后松竹，全然无法同一心想着怎么与自己神/交之人联系上。
“真是难得小师叔今日不修炼，有兴致来赏雪。”
止桑将手中的酒坛拎高，树在两人中间，原本有些旖旎的气氛全然被打散，她挑眉道：“喝点？”
止桑只是客气一番，却没想到这个看前来完全就不会和酒沾边的人，竟然颔首答应了。
甚至还抬手一挥，在雪地上凭空造了一座亭子。
真不愧是天道宠爱的气运之子啊。
止桑看着他的背影暗想着，一时间也就没有察觉到对方牵着自己的手往亭子里走去。
谢封离松手松得很快。
他对两人相处时的距离把握得很好，进退之间没有半点惹得止桑不舒服，也让止桑恍惚有种他对自己的亲昵或许是自己想多了的错觉。
八角亭中悦动着的火苗成了雪夜里唯一的光亮，猩红的火舌舔舐白玉色的酒壶，桌面上搁置着两盏酒杯，无需自己动手，酒杯从未有空着的时候。
冷风横扫，漫卷起风雪，直扑在山林之中，亭外的雪地底层结出一层薄冰，片刻又蒙上了新雪，平整而洁白，飘雪如同细碎的柳絮，从苍穹中洋洋洒洒地飘落人间，明月照在积雪上映照得夜色空明如同白昼。
亭中坐着两道欣长笔直的身影，渐渐松懈了下来，有了几分懒散的味道，偶尔传来几声交谈，伴着木枝燃烧的噼啪声，共同构成了一副漫漫雪景。
到最后金光满漫遍群山，止桑才想起来自己有件事忘记问了，侧过头来便发现坐在对面的人，已经趴在桌面上睡着了。
她轻笑一声。
小孩就是小孩，学大人喝什么酒。
于是她伸出手，做出了她往常在其他人面前出格的动作，捏了几下谢封离的脸颊。
自她见过叶芙后便猜出了这位小师叔的身份。
没想到先前无意出手救下的小崽子，竟然会有这般大的造化。甚至昨夜还让自己无法察觉到他的存在。
想至此，止桑便对他的修为有所怀疑。这家伙如今的修为定不仅仅是只有他展现在众人面前的等级。
于是她便起了探查谢封离修为的心思，但想着自己一旦使用魔气会惊扰道归云宗里的降魔阵法，不免会打草惊蛇，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只好便歇了下来。
不过她对气运之子的命格倒是好奇的很。
止桑盯着谢封离，她浅色的瞳孔逐渐生出了细细碎碎的金光。作为混沌时期孕育而生的唯一一头龙，她的眼，能够看除去自己以外，透世间万物的命格。
但奇怪的是，止桑竟无法看透对面之人。
他的命格被笼罩上了一层厚厚的白雾。甚至看就了还会让止桑的眼睛隐隐有些灼伤的感觉，好似天道在警告着她一般。
也罢，天道的宠儿命格定是极佳。
止桑眼底流动着的金色光芒霎时间化为乌有。
想起如今谢封离的修为，止桑倒也不担心人会在这冰天雪地里给冻着了。倒是她，一夜过后，腹中有些饿了。
于是她从坐了一夜的石凳上起身，伸了伸懒腰，带着从谢封离身上取走的气运，心情极好地在雪地上留下一串脚印离开了。
待她离开后，伏案在桌上原本喝醉了睡着的人睁开了眼，清明的双眸哪有半点酒醉之态。
谢封离的指尖放在被止桑触碰过的脸颊上，他漆黑的眼眸更深了几分，明明灭灭翻涌着的情绪最终还是被他压了下来。
像是在劝说自己又像是在安抚滋生的心魔，他拿过对面还有留有盏底的酒盏一饮而尽，响起的鹤啼遮盖住了他那喑哑的声音。
“再等等，很快我们便能重新拥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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