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雨声正暗自寂寞,墓尘看着她端碗的手,细细长长,看她把脸一点点埋进碗里,觉得可爱又有趣,嘴角不自觉地泛起笑意。
解雨声的心里只空了一阵,就又开始想吴常的事。墓尘眼睁睁地看着她仰起头,将汤汤水水一饮而尽,然后放下碗,火光一下子打到她的脸上,只一瞬间,整个人都闪闪发亮。她舔了舔唇,就好似挠了挠墓尘的心,掏出帕子擦了擦嘴角的水渍,睫毛微颤,墓尘的心便同那火光一起,在她的睫毛上飞舞跳跃。
被看的久了,解雨声就注意到了。她一转头,墓尘赶忙移开视线,慌乱地找到手里的米饼,大口地吃起来。
解雨声收起碗,看墓尘吃得太快,一边准备要用的东西,一边道,“不急这一会儿,我等你。”
“我喉咙没事。找大师兄要紧。”
解雨声心里其实十分忐忑,就像焦急等待成绩公布的考生。准备好蜡烛跟燃料,她就双手合十跪到火堆前,嘴里念念有词地祈祷,“千万别死,千万别死,千万别死......”
墓尘见状几口就将米饼吃完,然后安慰道,“大师兄内力深厚,一定会没事的。八师姐已经先行一步,我们定能很快找到洞口,找到大师兄。况且师公起卦,卦卦显吉。也有仙人托梦,言有师姐在,此行逢凶亦能化吉。还请师姐稍微放宽心,莫要忧虑太多。”
这话提醒了解雨声,她应当要更加忧虑。
于是酝酿片刻,调动出情绪,呜呜咽咽地哭起来。一面哭一面将合十的双手举过头顶,对着洞口拜了又拜,而后将双手抵于额头,虔诚地发愿,“佛祖开恩,佛祖开恩,保佑大师兄平安无事。神明在上,神明在上,若大师兄平安无事,信女日后定当捐万金修庙宇,诵经书供神像,佛祖大恩大德永世不忘。佛祖开恩,佛祖开恩......”虽说是要表演给墓尘看,但她确是打心眼里希望吴常没事,这一出又哭又拜至少含了七分真心,演着演着还入了戏,最后竟然磕起了头,呈现出一种悲痛万分的无力感。
对墓尘来说,眼泪,并不是什么稀罕玩意。但如此害怕失去的眼泪,自上无量山以来,他第一次见。这样的眼泪,他最讨厌,也根本不知该如何应对。只静静地坐在一旁,一遍遍地重复,“大师兄会没事的,大师兄会没事的......”
发泄完了情绪,解雨声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慢慢坐好,才听到墓尘的声音,一边点头一边去擦眼泪,然后拍着胸口平复心情。这期间她瞄了一眼墓尘,心中一惊,忍不住自我怀疑道,天呐,作为师妹,我是不是表现得太夸张了?这人好像都快被吓傻了!那我这演技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啊......
墓尘见解雨声的情绪整理得差不多了,才开口道,“大师兄不会有事的......师姐你......”他望着解雨声红红的眼,顿了顿,“我们......我们不会失去大师兄的。”
失去?这话听上去有点怪怪的,解雨声却也没多想,“希望如此。”
墓尘还想说点什么,但最终只是在二人分头行动时说了一句,“注意安全。”
再次钻进黑咕隆咚的通道,解雨声已经做了些心理准备,闷着头往前,边走边深呼吸,反复给自己暗示,“没事的,没事的,就是黑而已,就是黑而已......”她一心想着吴常的安危,刚开始还好,心无旁骛地往前走,但走着走着,心底还是发起了毛。孤身一人走夜路,免不了胡思乱想,后背发凉。她只能加快脚步,把恐惧往后面甩,胆怯往心里压。但在风风火火地走了半个时辰后,不安的情绪开始逐渐升腾。走到现在,一个岔路都没碰到!
她伸着手,把蜡烛使劲往前举,目光所及的路都长得差不多,杂乱的石块,狭窄的小道,不直却也没什么大弯。脚步一刻没停,脚下的路却好似无穷无尽,怎么也走不完。她的心里犯起了嘀咕,怎么跟上回不一样?她记得上回,走不了多远就能遇到岔路口,在时间重置之前,颜料几乎被用掉了一半。这回不过是走了另外一条道,她不禁叹了口气,“都是一个山里的,差距也太大了.....”
又走了半个时辰,还是没碰到岔路。深夜的山洞里很是阴冷,解雨声却冒了满头的汗,明显有些急了。她不敢停下来,也不想回头,心里却越来越没底,怕走错了路,一直在一个地方转圈,又怕这条路真的没有尽头。正当她不知该如何是好,想着要不要回头时,一个岔路口突然就出现在了她眼前!
解雨声有一瞬间以为自己看错了,紧接着就是抑制不住的欣喜。她瞅了瞅眼前的几条岔路,没有标记,看来还没有人走到这。她是又开心又兴奋,赶紧给其中一条道打上标记,打完觉得有些不满意,蘸着颜料把坑坑洼洼的地方都填满,画了个显眼好看的三角。她看着这三角,心里踏实不少,毫不犹豫地迈上了面前的路。
接下来过了不少岔路,解雨声走了很久,已经不再有恐惧,只剩下疲惫了。她的脚步渐渐慢下来,双腿也似乎有些不听使唤,走着走着竟被小石块绊了一下,踉跄着差点摔倒。她急忙护住蜡烛,站稳后索性找了块比较平坦的地方坐下来。刚一坐倒,酥麻感就从脚底袭来,她绷直脚背,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