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许恨蜷曲着躺在地上,身体缩得像是死虾一样。
浑身微微颤抖,时不时地抽搐一下,脸庞扭曲,十分痛苦的模样。
却带着一种浓浓的喜悦和深情。
十分诡异。
陈亦在他身旁缓缓蹲下,忽然道:“你真的很爱她。”
“当然……没人比我更爱她……”
许恨视线已经模糊,意识也在涣散。
他不知道是谁在说话,但他不在乎。
“《一尺深红》画的就是她?”
几年前,许恨就是凭借一幅名为《一尽深红》的画名震画坛,就是那幅单独挂在一面墙上的少女图。
之后不久,再次以一幅叫《一寸相思》的少女图奠定了自己的大师之名。
从此之后,他只画少女图,还都只画同一个少女。
每一幅,都让人惊叹不已。
却也让人叹惜,因为他的少女图从来不卖,无论出多高的价,也没有人能从他手中买走哪怕一幅。
所以他的画在市场上不断地升值,却始终一画难求。
许恨脸上的喜悦越来越浓,眼中的柔情像化不开的浓墨般,不知道是在回答陈亦,还是在自言自语。
只是无意识地张着嘴:“那天……她就是穿着那件红色裙子……”
陈亦和几个黄制服就这么静静地听着他断断续续地讲了一个故事……
故事的男主角,自然是许恨自己。
女主角,是一个叫安红佳的少女。
那天,少女安红佳穿着一件红色连衣裙,在路边等公车。
刚刚毕业不久,回到港市的许恨恰好开车经过。
无意识地在人群中扫过,因为那件红色的衣裙,他看到了路边的少女。
谈不上一见钟情,但少女那种干净的笑容让他印象很深刻。
他想把这种笑容留住,用他的笔……
但回去之后,他怎么也想不起来当时的感觉,一整个晚上一笔都没有落下。
所以第二天他又早早去了见到少女的那个地方,在路边等了一个上午,果然再次见到了少女。
他就这么静静地待在车里,看着少女,直到她走上公车离去。
他不喜欢笑,但他自己都没发现,当时他脸上一直带着一种很惬意的笑容。
也是这种惬意,让他从此后,每一天都刻意地开着车经过这里,然后停留、等待,就为了看一眼经过的少女。
甚至会开着车,紧随着行驶的公车,看着坐在车窗旁的少女。
有时是少女自己,有时是和同伴一起,打打闹闹,脸上似乎永远带着笑容。
这种笑容让他像上瘾一样,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忘记。
他以为自己会一直这样,每天等,每天看,直到那幅一直没有落笔的画完成为止。
是的,那幅一直没有落笔的画,就是他为自己的行为找的借口。
直到某一天,他一如既往地把车停在路边,坐在车里等着少女出现。
少女如常出现了。
不过接下来却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少女径直向着他停在路边的车走了过来。
当他开始慌张不知所措时,少女已经敲响他的车窗,脸上带着羞怯,却又大胆地问他,是不是在看她?
他很慌张窘迫,却还是回了一声:是。
两人从此相识了。
在一种猝不及防的慌张和娇羞中,又似乎是早已注定的情况下相识。
后来他才知道,其实有一次少女和同伴一起走过这条路时,就注意到了他。
年少英俊的许恨,是许多女性理想中的伴侣,自然少不了一番少女心思的谈论嬉笑。
之后又慢慢发现,这个人似乎每天都在。
而且每一次都在注视着她。
同样心中印下了许恨影子的少女,在同伴的取笑中,又羞又喜。
好不容易在同伴的起哄下,鼓起了勇气,敲响了他的车窗……
从此之后,就像所有正在走向、或者想要走向爱情的男女一样,他们总能有各种理由见面。
也是在这个过程中,他们自然而然地相爱了。
少女和他一样,都是学美术的,她是南港美术学院的学生。
志同道合,两情相悦。
所以他们的爱情是美好的,很让旁人憧憬、羡慕。
但就像某些狗血电视剧一样,一切的美好,都是为了被摧毁而存在。
某一天,他们相约一起,坐着班车去郊外山上写生。
路上,遭遇了车祸。
他活了下来,少女死了。
那辆班车很破旧了,他们的位置边上的车窗都关不上,安全带也没有。
这样的车本来就不应该上路。
但这条路一直就是这样,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没有人理,也没有人提出意见,就这么一直用着。
车祸时,少女整个人被从车窗抛飞了出去,滚落在公路上。
他亲眼看到少女倒在血泊中,再也没有醒来……
事实上,那天本来是他坐在窗边的。
但他从小养尊处优惯了,会坐这种车已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