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通扑通。
好像冬日清新的雪面,一并朝她压来。一瞬间,许柠只听得到自己心跳的回响,脑子迷糊成一团浆糊,心中慌乱。
裴止不会要对她做什么吧?例如亲一下抱一下什么的?
她一下子紧张起来,握着笔的右手都有些发软,不知道要不要拒绝。
谁知,裴止只是俯下身,将她翻开的数学课本翻回了扉页。
他的肩膀擦着她的肩侧而过,左手抵住她的台面,眼神专注地落在课本的扉页上。
许柠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不是她想的那样,他是在查看她使用什么课本。
高数课本是蓝边,象牙白的底,用楷体字印着《高等数学D》六个大字,薄薄的壳子在灯光下发亮。
“在学高数?”因为他倾身的缘故,他的声线浅浅擦过她的耳膜,像是大提琴琴腔的低鸣。
“嗯。”她身体都酥麻了半边,硬着头皮回答他,同时小心翼翼地用手压住书页的一角,不想给他看到她拙劣的学习笔记。
她天生没有数学细胞,学起来很吃力,笔记做得很详细,也很傻瓜。
听到她的回答,裴止顿了顿。鼻端闻到极淡极淡的奶香味,有点甜。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那是她身上特有的气息。
离得近了,他能清晰看到她细腻的肌肤纹理,肌肤白如牛奶,小巧玲珑的耳朵轮廓,她的耳朵上有一层极细极细的绒毛,被清晨的阳光晕开,稳稳软软。
井然的秩序好像从那里乱了一拍。
裴止移开视线,将目光落在课本扉页上。
“你想学好高数?”他低声问她。
“想。”许柠点点头。既然要和裴止在一起,一些基础的数学思维和数理逻辑,她不允许自己不懂。
裴止起身,打开书柜,从其中拿出一本蓝白封皮的书,那本书被他放到桌面上,用修长手指抵在其上。
厚厚的硬壳精装本,全英文书籍。扉页写着《the mathematics lifesaver all the tools you need to excel at mathematics》。
“我推荐你用这本。”裴止清声道。
许柠看到这本书,犹疑了一下。她正在使用的《高等数学D》是江华大学的内部教材,专门为社会科学学系和文学系的学生研发的。
她连《高等数学D》都看不懂,更何况是裴止拿来的这本英文数学?
“我目前的基础可能驾驭不了。”许柠说。
“你肯定能驾驭。”裴止说得笃定,他将原先那本《高等数学D》抽出来,放到一边,耐声和她解释。
“数学学习的本质在于了解概念,培养思维。而不是做题。国内数学教育侧重培养‘奇技淫巧’,靠不断升级解题难度来测验学生的掌握程度,技巧性极强。所以我不推荐你用国内的教材。”
“你用这一本,对照着国内的教材来看,把基本概念、基本知识理解透了,题目做不做得出来都无所谓。”
裴止说。
这是她们私下交流以来,裴止说过最长的一段话。许柠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去理解他话语中的含义。
“你是说,我只需要了解概念,不需要培养做题技巧?”
“不用。国内的题目,无非是在训练你从两列相向而行的列车之间抓到一只以某个速度恒定奔跑的兔子的能力。”裴止无所谓道。
“明白了,我不需要抓兔子,我只需要学好概念。”裴止的话好似真从冥冥黑暗中凿开一道光,她懵懵懂懂地抓住这道光,想要开窍。
“学吧,这本比你的教材要简单多了。”裴止轻声。“你之前学的,有那些不懂,提出来。”
他好似真的只是在单纯地教她数学,心无杂念。
想到这里,许柠敛了敛心神,翻开教材。
她用笔指着一处积分展开:“我这里没弄懂缩略的步骤,答案只给了一个‘显然’。”
“是这样的。”裴止瞅了一眼式子,思路业已明晰。
他需要一支笔,恰好恰巧许柠手里就握着一只,便带着她的手,唰唰唰在草稿纸上写起来。
冷不防自己的右手就被裴止握住,粗粝的触感传来。
许柠手指几不可查地瑟缩了一下,目光悄悄倾斜向裴止的手。
脑中不合时宜地冒出梁清清在宿舍群聊胡侃时说的那句“他的中指很长,很能干。”
裴止的中指,果然很长,看着有一种禁欲感,这双手应该握着钢笔,应该带着手表,但不应该,握着任何一个女人的手。
许柠及时止住自己思想的溜号,强迫自己跟上裴止的思路。
不得不说,裴止的讲题思路明了清晰,一下子就让她明白了关键所在。
只不过,因为他不停带着她展开式子的缘故,导致他要倾身,而她的前胸碰到桌面上,整个人被围在裴止和桌面的狭窄缝隙中。
意识到她的后背和裴止只隔着薄薄的木架构椅背,许柠被他握住的手,连带着手臂都变得绵软无力起来。
裴止手指修长,手心粗粝,骨节略略显得粗大——一双很男性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