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月高悬,清明垂照。
身体灌透着初春晚间的寒凉,冰凉难耐。这里万籁俱寂,只有天上繁星和婆娑的树影。
玉姝挣开眼睛便看到这一幕。斐浔盘腿坐在篝火旁,侧脸钟俊秀美。他望着火堆望的出神,并没有发现她已经醒来了。
玉姝打量周围,看到旁边的薛觅云还在昏迷着,伸手去探探鼻息。
“醒了?”斐浔听到挪动的声音,面如死灰,一副被玷污的贞洁烈妇模样。
……看着有点糟心。
玉姝扶额,她又哪里惹到这位大少爷了?她思索片刻,后面直接不想了。
人都摔晕过去了,哪还有记忆。
玉姝身上的衣服都能拧出水来,贴在皮肤上非常不舒服。她难受的皱眉,施展灵力烘干后,思索着现在也不能做些什么,直接走到火堆旁烤火。
斐浔看到走过来的身影,浑身抗拒地跳到另外一边。
玉姝:“……”
她沉默一瞬,道:“斐公子,在下是做了什么让你厌恶的举措吗?”
“单纯讨厌你不行?”
斐浔耳垂红得都快滴血了,以前他觉得玉姝虚伪做作,现在算是发现了她还登徒子不要脸!
他这幅模样站在一处,面色隐忍地像极了被强取豪夺的良家妇女,看的玉姝恨不得自戳双眼。
“悉听尊便。”玉姝眼皮都没抬一下。
自前世身居高位,她什么人都见过,面前这个实在是不值一提。
上为老为尊,下为长为幼。敬仰的,厌恶的,害怕的,玉姝全部都走马观花地回想了一遍。磨牙饮血,杀人如麻,如覆薄冰,夜不能寐说的是她。重情重义,无愧君子说的也是她。
火舌攀附着堆积的枯木,贪婪蚕食。薛觅云不知是何时醒来的,一步一拐地挪到玉姝旁边。
温暖的气流扑面而来,他终于舒了口气。
“在下叫薛觅云,姑娘叫什么名字?”薛觅云正直十六岁的风华年纪,面容上带着尚未张开的青涩,“今日多谢姑娘相救。”
玉姝犹豫了一会,但想想薛觅云左右要拜入不静峰,迟早要认识她,现在报名字也没有什么影响。
“玉姝。”
薛觅云听到她口中蹦出来的那两个字震惊地直接站起来,连身上的疼都忘记了。
“玉姝!”
是那个十年前一剑无双的不静峰女弟子,玉姝?!
薛觅云不敢相信,眼睛直直地看着她。他儿时身处街巷乞讨求生时曾有幸见过她一面。那日艳阳高照,女仙风姿潇洒,他躲在暗处窥探,乍看云泥之别。却没想到一转多年他们能够再次相见!
可,宗内弟子不必参加此次试炼,她又何故来此?
薛觅云的反应是意料之中。玉姝总不能说是系统派任务,让她确保薛觅云的安危且能够拜入不静峰吧?!
玉姝有些头疼,只能随便编个理由搪塞过去:“这次进来是找东西的,刚好看见你便顺手救下来了。”
橙黄色的火舌越跳越高,玉姝拿着木棍去戳柴灰,焰翅被撩地四起,吞噬覆盖周围的一切,蹦出的星点差点把薛觅云的裤脚点燃燎。
薛觅云迅速缩腿:“那女仙君要找什么?薛某一定帮忙!”
玉姝心虚地把木棍丢到一边,表面上的逼格不能输:“左右并不贵重,不需要。”
找他还不如找系统呢。
薛觅云一怔,眼眸垂落下来。想想也是,玉姝能力在他之上,过去也只会帮倒忙。
斐浔暗中一直观察着他们的互动,手中的树枝折了又折。待脸上的红热褪去后,不知道是不是心里原因,晚间凉风吹来时骨头都泛着一股寒意。
他顿了一会,默默地挪回去。
薛觅云见走来的身影,原本低落的心情顿时明媚起来,心中夹杂着不知滋味的艳羡,他拱手作揖道:“斐公子好。”
斐浔看了一眼薛觅云,点头就移开了视线,反而用余光打量玉姝一遍又一遍。
他总觉得面前的这个人换了个芯子一般,非常陌生。
——
翌日一早,他们沿着溪流向上前行。
玉姝左右观察周围的情况,发现山谷中的树木生长并不茂盛,反而显现出枯败之势。
奇怪……
按理来说山谷易于积水,且有溪流傍身不应该是这种状态才对。
斐浔似乎也想到了这处,眉头紧锁。这里的浓雾经久不散,越往上走越辨别不清前面的路径。
薛觅云看着前面白茫茫一片,警惕地停住脚步道:“要不我们先在这里休息吧,等雾散了再前行。”
“不,”玉姝摇头,神色凝重道:“一直往前走吧,这里也不安全,后面过来的路也被雾气挡住了。”
他们闻言往后一看,果然,刚刚过来的路立马被封冻住了般,白茫茫一片。
潺潺流水声淌过光滑的鹅卵石。突然的嘶吼声撕破了表面的宁静,一声哭啼扰乱了奔流的溪水,血腥味越来越浓重了。
不好。
玉姝腰间的玉佩开始发烫。
这枚玉佩是温玄云初次闭关赠与她的,只要周围有高阶或高阶以上的东西就会变得炽热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