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是看着卡米尔说出的这句话。
因此,我并不知道他听到这句话时是什么反应。
但有一件事是肯定的。
此时猎杀巫女行动在民间正轰轰烈烈,作为一国王子的他却在向着我求婚。
这不是一件好事情。
对我和对他都是。
即便,我心底在此刻确实翻涌着名为欣喜的情绪。
但只有一点点。
十分微小的一点点。
我很清楚。
……
卡米尔明亮的蓝色眼睛暗淡了下来。
他似乎遭受到了严重的心灵伤害。
又似乎是我看错了。
那双蓝眼睛表现出的一瞬黯然,只是因为夜晚光线的原因。
毕竟,他的神情并没有因此而改变。
卡米尔仍旧微笑地注视着我。
他的笑容一如既往地好看,令人想要长久注视下去。
“没有人比你更适合。”他这样回答着。
卡米尔仍旧单膝跪地,即便草坪柔软,长时间保持这个姿势依然会导致膝盖酸痛。
但他没有起身的意思,甚至托举起我的左手,就等着我说出一声“好”,他就能够把戒指戴上我的中指。
我抽回了手。
……
卡米尔的头发是像阳光一样的金色。
从我的角度看去,每一根发丝都被他整齐打理过。
显然,今晚的这场求婚,不是他的临时起意。
我接二连三的推拒举动让卡米尔愣神了片刻,接着,他站起身,神情脆弱地问着我:“为什么呢?”
这次,卡米尔是真的表现得很受伤。
我没有回答,只是偏过头说:“我不会离开这里。”
“为什么?”他问道。
今晚的卡米尔罕见的追根究底起来。
但我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
我开始沉默。
卡米尔明白我这一举动的含义。
他没再对我的回答抱有期望。
“你喜欢我,弗洛拉。”他说。
一个肯定句。
奇怪的肯定句。
“……我从没说过这种话。”我对他的措辞进行着反驳。
“你说过。”
他说。
“我可以令你哭泣。”
“弗洛拉,我在你心里占据了不低的分量。”
卡米尔用着一种狡猾的,得逞式的语气陈述着这句话。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
我始终觉得,以我和卡米尔的相处模式,有些事情,不必说得很开。
就像人与人相处时的伪装,即便清楚相互之间表露的都不是真实,但没有人会想要彻底撕开这些伪装,然后,完全坦诚地,赤条条地面着对面。
这种事情只要发生过一次,就不是可以轻易抹消掉的了。
我不想做到这种地步。
……
话是这么说,但不知道为什么,我能感觉到,在这种境地下,我的内心隐隐涌动着此刻不应该出现的激动兴奋。
是的,我正在跃跃欲试。
我很清楚这一点。
通过我那逐渐开始发热的手心。
伤害卡米尔的话即将被我说出口,我的身体却正在向我传递着与大脑截然相反的感触。
真是奇特的调节反馈机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