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臣们也纷纷举起了酒杯,大声说起了庆贺词。
一片喜庆祥和之中,郎夙夜被孙玉傅拉回了新房。
便是那日郎夙夜来过的将军寝室。
屋里几乎没有任何大婚的布置,床上的暖香锦被是湖蓝色的,更没有在床上撒红枣花生、桂圆莲子,他一身红色,在屋里竟然显得有些突兀。
孙玉傅将人送到,抱拳行礼:“姑爷累了就先休息吧,少帅且还要一会才能回来呢。”
郎夙夜有些失神地坐在床沿上,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一幕幕事情,桩桩件件都超出了他的预计,缘何就到了这样一个尴尬的境地?
自己好不容易得到了史书库的小吏职位,可以借职务便利去查阅多年前的旧案,但行事也得处处小心谨慎才行,如今天子这一番操作,直接把他放在了最万众瞩目的地方,他想再干点什么,可就难了。
郎夙夜皱着眉头苦苦思索,他还是有点想不明白为什么今上会选择他来做这个将军夫婿,做眼线,比他合适的人有很多,为什么是他?
眼下最难搞的,是怎么应付这个传说中嚣张跋扈的女将军。
整整四个时辰,没有任何人理郎夙夜,甚至没人送来餐饭,郎夙夜就那样饿了几乎一整天。
直到掌灯时分,听着外面的声音,荀千蘅才回来。
郎夙夜抻着脖子往外看,搀扶她回来的,一个是她家丫头申甲,那日见过,另一个是个同样也醉醺醺的白面男子,郎夙夜听着那男子一声声地叫他的新娘,千蘅,千蘅,看样子,好像想把女将军拐走似的。
屋门咣当一声响,郎夙夜赶紧收回目光,乖顺地坐在塌边低下头。
荀千蘅在门口同那男子道别:“晏辰兄再往里走就不合适了!这是我的新房!统领何在?快送校尉大人回去!”
申甲扶着荀千蘅往屋里走,门在身后关闭,那晏辰兄还呜呜咽咽地哭了好一会,才醉醺醺地离去。
荀千蘅仿佛没有感觉到屋里有旁人一样,由着丫头给她卸了甲,摇晃几步,走到暖龙地面的茶几桌后,坐了下去,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恹恹地说:“快去给我打一盆凉水来。”
申甲小跑着去了,荀千蘅低垂着头,好像睡了一样。
郎夙夜脚步轻盈地靠过来,带着几不可查的一丝戒心,走到离荀千蘅大约一尺远的距离,端起桌上茶水递过去。
“将军喝醉了?”
郎夙夜试探着问。
荀千蘅猛一抬头,两颊微红,眼里射出虎狼般凶煞的眼神,定了好一会才淡淡地说:“本帅从不喝醉。”
茶她没接。
郎夙夜肉眼可见地吓了一个哆嗦,又放下了手里的茶杯。
听荀千蘅又说:“你退后两步。”
郎夙夜不明所以,只是按着吩咐往后走了两步。
荀千蘅抬起一双微微发红的眼眸,眯着眼看郎夙夜,美则美矣,可惜了。
“第一,从今往后,这三尺便是你我之间的距离,若非生死,你不可逾距;第二,等年休过去,你去陛下面前请辞,那书令史不要再做了;第三,踏踏实实留在将军府里,自然没人敢动你,若是没有我的允准离开将军府,生死可就不由你了;第四,你不得公开或私下接触任何朝臣,有事来问本帅。”
荀千蘅顿了一下:“你是史书库的书记小吏,明白记下本帅适才说的几点,应当不难吧?”
其实那日见了他柔弱的样子,无论是不是装出来的,荀千蘅满打算再看一看郎夙夜的笑话,这几句话说出来,别说是他,就算是见过血杀过人的周校尉,也少不得要委屈死,哭几声鼻子。
但是出乎荀千蘅意料的是,郎夙夜并没有过激的反应,甚至没有装可怜,只是小声回了一句:“既然进了将军府,生死自然在将军手里。”
荀千蘅点了点头,满意,却又有点失了趣味。
“既然你我已经结为夫妻,往后就不要再喊将军了,你就叫我——”
“千蘅。”郎夙夜打断荀千蘅说了声,他记得刚刚送她回来到门口的那个男子就是这么喊她的。
但是下一刻,荀千蘅的手已经卡在了郎夙夜的脖颈上,郎夙夜后退两步,勉强站着不倒,呼吸声仿佛都被那掌风切断了。
荀千蘅冷笑一声,满眼邪魅:“谁许你叫千蘅了?我是说,叫少帅!”
郎夙夜睁大了双眼,这是叫我改称呼吗??这分明是在叫我站队!他当然研究过,只有死忠于威扬军统帅荀氏父女的那批人,才叫她少帅。
“少、少帅……你逾距了。”郎夙夜艰难地说。
荀千蘅勾着嘴角,轻哼一声:“呵!本帅自然可以逾距,没听清我刚刚说的吗?你不可逾距。”
郎夙夜的眼神荡了荡,没再接话,荀千蘅松了手,回到自己的座位,此时,申甲端着一盆冷水走了进来,放在案前。
荀千蘅感觉有点头疼,便闭上眼伸手指揉自己的眉心,并漫不经心地跟申甲说:“把郎夙夜送到客院去住,无事不要来我这里了。”
“是!”申甲领命,郎夙夜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跟着申甲就出去了。
行至屋门口,听见荀千蘅又说:“给他送点吃的过去,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