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弟俩上次相见,已是一月之前,一个不愿出门,一个不敢多劝。
世事变幻,他们一家不过去了广陵府半月,再回海陵府时,相熟之人都找到他说,他闭门不出二十年的姐姐,不仅踏出房门,还去了宫中赴宴。
“阿姐,你怎突然想通了?”霍将军百思不得其解。
“傻够了,自然便想通了。”裴夫人看着弟弟轻语。
清寒料峭,满阶梧桐。
房中的裴夫人问起霍子愈成亲一事,霍将军如实告知,说自定亲后,他日夜担心,两人的名声都不太好,他怕霍子愈克祝鸢,又怕祝鸢克霍子愈。
一来二去,烦心不已。
霍夫人见他忧思过重,本想去凤梧山找国师问问,被他拦下,说霍家与国师没有交情,多年前他好心告知霍子愈命格,全是看在裴似的面子上,如今他们贸然去问人,徒给他人添些烦恼。
“会成的,你别担心。”裴夫人在宫宴之日已问过他,今日见弟弟眼下乌青,好意出言安慰。
门外响起霍春的声音,原是裴似带着李吟娥爹娘已到了府中。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霍将军跟在姐姐身后,看她房中多了一柄玉如意,觉得眼熟便多瞧了几眼,越看越觉得在何处见过。
等到了前厅,看到裴缙讨好的模样,他猛然想起来,这柄玉如意是去年陛下赏赐给国师之物。
赏赐当日,他也在,两个太监抱着玉如意出宫,边走边说这玉如意内有金光萦绕,淡雅不染尘,是难得的好物。
国师的玉如意,怎会出现在自己姐姐房中,他看着远处与李吟娥爹娘亲热攀谈的姐姐,一个答案在心中起伏不定。
似乎多年前那个少年跑来的原因,即将破土而出。
苏合香在江陵府隐约听过几句闲言碎语,说定远侯的夫人一心礼佛不管事,府中事务一概由叶姨娘做主。
可今日入府后,府中一切与旁人所说完全不同,裴夫人气质美如兰,容光焕发,倒是叶姨娘,面色苍白,两眼红肿,不像是专宠之人。
席间,霍将军与李远志把酒言欢,定远侯举杯相碰,被他一眼瞪回去便不敢再动作。
裴夫人与苏合香有说有笑,李吟娥多日车马颠簸,困乏不堪,稍稍吃了几口就叫挽金扶她回房,走至一间偏僻的厢房时,挽金拉着她走了进去。
“你有霍家玉佩?”
“你听谁说的...我没有...”
挽金心知她有意隐瞒,掏出解药作势丢远,李吟娥慌忙上前拉住她的衣袖哀求,说此物贵重无比,若让裴似发觉玉佩丢了,定会直接杀了她。
“在何处?”挽金凶态毕现,不停逼问。
“在房中,但他不时会找我查看...”她面上纠结,微抿着唇:“我帮你们偷了两张图,已是性命难保,只可怜我爹娘,若我一死,你们定不会放过他们吧?”
“我家主子最看重忠心之人,只要你办好主子的事,你爹娘自会长命百岁!”大好的立功机会近在眼前,挽金怎么会放过她。
“不行!这次我不会再轻信你,上次也是你说,只偷一张图便为我爹娘解毒。”她出言质问,挽金问她想要做什么,她答要先帮她爹娘解毒才帮他们偷玉佩:“反正等他发现图丢了,我也活不了,就让我们一家在黄泉之下团聚吧!”
挽金好说歹说,一番讨价还价之后,说可以帮她爹娘其中一人解毒。
不过,要等明日她问过主子之后。
目的达到,李吟娥心切地说自己愿意等,求挽金在主子面前多为她美言几句。
晚间,裴定齐回府后,挽金等在书房,说垂文说漏嘴,霍家有两块玉佩,可以调动兵马,最关键的是,其中一块在李吟娥手中。
“此话当真?”裴定齐背着手在书房,看着远处隐于树影中的碧照堂问道。
“公子,千真万确!当时,双喜也在场。”挽金信誓旦旦地回道。
虽有两人作证,裴定齐依旧未信,恐是裴似与李吟娥设下的陷阱,故意引他们上钩,还是第二日,他在一间茶肆会友,路过堂中时,听见霍家的一个小厮偷偷与旁人说着霍家的辛秘事,其中便提到了霍家玉佩。
等小厮回府之时,他派人将他捉到城外,几番用刑之后,小厮坦白,说霍家玉佩有两块,一块在裴夫人处,一块由霍将军随身带着。
“百年前,霍家的先祖定国大将军,做了两块玉佩当作调动大军的兵符,言明若有紧急之事,霍家军只需认这两块玉佩!此事是不传之秘,仅几人知晓,小人...也是半年前听大公子与人吹牛时说的...”小厮断断续续将霍家玉佩的来龙去脉全数吐露。
多人应证,裴定齐终于放心,回府后找来挽金,让她告诉李吟娥,可以给她解药,但是他们要先见到玉佩。
“我怎么知道你们给的解药是真是假?不行,必须先给我爹娘其中一人解毒!”李吟娥不依不饶,挽金无奈又去问裴定齐。
两日的拉扯之后,裴定齐让步,将解药交给她。
解了一个还有另一个,他们仍旧捏着她的命,何惧她不肯就范或逃跑。
这瓶解药在当日,由扬采连夜带走,快马加鞭送至广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