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十二，春分刚过的后一天傍晚。
滴答，嚓嚓。
桌正中央，淡紫色满天星小花叶的上水珠，跟随着宋凛纤细手腕上，那款漂亮腕表里正嚓嚓转动的指针，一滴滴剥落。
这个再清晰不过的餐厅吊顶，到桌面当中，再到一边的花叶与手腕腕表。她警惕的眼神，仔细审查着周围饶有变化的不同处。
身边周围人拥满着，没能留下一个空缺的位子。却安静的，能够听清滴水与表针移动。这样的警觉被端来食物的服务生应声切断。
“麻烦，花挪一下。”那服务生说。
宋凛愣住一瞬，随后便立刻挪走那明明茂盛却又显零碎的满天星。
“对不起，抱歉…”
服务生没有太过接话，几乎放下食物就转身离去的。
面对面前的，是她最喜欢的那些吃的，顺着它们散发出迷人又浓厚的热气，轻盈模糊地飘向上空。什么人，什么时候坐在了桌对面。
待到热气逐渐消去一些，胡泊的脸也逐渐在她的眼睛里变得清晰。
他稍稍抬头，明亮闪烁的眼睛紧紧地跟住她的眼神，接着微微眯起双眼扯出了一个轻轻的笑。
“好久不见？”他说。
明明热气完全消去了，可胡泊的脸却又开始在她的眼睛里变得些许模糊。
“好久不见。”她点头应着。
“好像上次见面，还是年前……路过商业街时，和你碰巧遇到吧。”
宋凛轻轻点点头：“对呀，好碰巧，而且是在女士用品店前遇见的。”
胡泊露出尴尬的表情，急忙向她解释着：“其实那是陪我姐一起去的，我们是在那个门口约定见面的，那天你很匆忙，我没来得及和你解释。”
“我知道…我知道。”宋凛说。
“是我大伯家的姐姐，只比我大了几天，如果不是那天你太急了，还可以给你介绍一下。”
“其实我们已经认识过了。”
“她在外地工作的，今天刚回去。”胡泊顿了顿，接着看了眼腕表时间，准备接着说。
“估计现在应该刚下飞机吧。”两个人在这时异口同声。
面对宋凛的提前抢述，胡泊的反应却只是对她笑了又笑。
服务员陆续将所点的菜上齐。胡泊环视一圈周围，最终又将眼神回到桌对面的宋凛。
宋凛正身坐在对面，含情脉脉的眼神始终留在对面身上，除去这份明显的爱慕，似乎眼睛里藏在的其他感情才更加复杂，微微发红的眼眶似乎像是要挡不住洪流的老旧水坝。
胡泊摆弄着手里的筷子，眼神悄悄地注意着宋凛的表情，他小心地用话语试探着她：“这应该是我们第一次约会吧？如果这也算作是约会的话。”
“这当然算是约会，是约会。”宋凛哽咽了一下，“虽然不算正式，但这就是我们第一次约会。”
胡泊浅浅地微笑，接着低头夹了一小块肉到自己碗中，对无所动作只顾默默流泪的宋凛说：
“我们快吃吧，再等下去，这些都要凉了吧。”
宋凛“嗯”了一声，便深深地埋下了头，她的筷子在空碗中翻涌，但不一会就有了雨滴掉落碗底。胡泊不再说话，周围安静地像是空旷的沙漠，到处都是沉默的细沙，只能听到滴答，嚓嚓，现在又多了一种“啪嗒。”
寂静了一段时间，胡泊终于又重新开口，他声音犹豫着，轻声说：“其实有些话，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知道该不该现在这个时候说。”
“你说。”
宋凛没有抬头，像是早就在等待着他接下来会说出的那些话。
“其实，我喜欢你，在很久很久之前。只是我一直不敢对你说出口，我知道在这个时间点说这些可能不太对，但我还是不太想再继续压抑这份感情，你拒绝也没关系，我知道我不是一个很好的人，嗯，但我是个不是很在乎结果论的人，就算是拒绝，我们的关系也还是可以和以前相同，没关系，都没关系，所以，我想问，你愿意……”
“我愿意。”
宋凛抢先答应，她抬起了脸来，原本掉进碗底的眼泪变为从脸颊划进脖颈里，惹人心疼的泪眼婆娑，望着对面神情十分紧张的胡泊，他又在十分不自然地摆弄着筷子。
“我愿意，我愿意。”宋凛重复着她的回答。
听到这样的回答，胡泊呼了一口很长的气，他松下了身子，整个人像片秋天的落叶飘在凳子上，他断断续续地点着头，脑袋却越来越沉，似乎都要装进碗里。
筷子静静地落在一边，整个人却变得坐立不安。他尽力地想要对这样的场合进行补救：“没关系，我明白，你说的对，现在确实不算是个好时间，是我有些太过唐突了，不过没关系，我们还是朋友的，对么？嗯，就当作没有没有发生这件事可以么？我们就还和以前一样可以吧，也还可以像以前那样，就平常无聊时发些消息联系的吧？那就好，那我们就这样，这样也挺好的，就和你说的一样，不需要为彼此设想法太多，就只感觉开心就可以。”
“不要，不要这样，我愿意，我愿意的。”宋凛还是不停强调着，她汹涌着泪水，似乎要流到这所餐厅的每一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