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金色后,他终于明白,自己已经拥有了美梦。
少女的注意力却又转移了。她站在山边,俯瞰万景,云烟遮眼,她却能看透一切般看到远处的瀑布飞流、泉水漾绿、红树黄花。
魈在注意到她又在危险边缘后快速拉住了她,“很危险。”
荧指了指下面,“我们去那里,怎么样?”
她脸上是温软的笑,金眸中的沉静悯然被笑意掩盖,这时的她让人只觉她是个年轻的女孩,没有人会拒绝她。
魈点点头,一回生,二回熟,他自然环住荧的腰,带着她闪身离开。
荧带着魈游览璃月山水,这一招还是她从钟离那现学现卖的。不过目前来看效果很好——
她拉着魈,带他看池中红鲤与绿影交织;她砍向石,给他送山间琥珀与夜泊;她哼着歌,拉着他穿过林间瀑水见穴洞天。
至少,青发的夜叉眉眼放松,嘴角带着不自知的喜悦。
魈几乎以为自己处在梦境。
但是,白日总是短暂的,对于身负杀戮之罪的夜叉来说更是。
他以为,夜晚他们便要相互道别。
荧想了下,“今晚我想住望舒客栈。”
“为什么?”魈终于开口问了。白日的欢愉像是幻梦,黑夜降临,他终于注意到了自己一直所忽略的。
为什么。他有千万个为什么要问。但是,他不善表达,不善发问。所以他将千千万万个“为什么”埋在心土下,几乎要以为一切已经封印起来。
但他果然还是想要发问,如同贫苦困顿之人见到突然凭空出现的滔天富贵,第一个感到的不是欣喜若狂,而是质疑它为何出现。
荧不明白魈问话的意思,是好奇她为什么要住望舒客栈吗。但她的直觉告诉她他不止这个意思,因此她展开了十分认真的思考。
不过思考无果,她决定说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以示回应,“没有为什么。”
她就是单纯想做,便做了。所以没有原因,只有确切发生的事实。
魈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他们沉默下来,然后他像是妥协了。
望舒客栈老板戈黛特颇有些惊讶地看着两人,眨了眨眼,“你们这是……?”
之前两人的流言风波,她抱着看戏的心态,甚至有推波助澜之意——毕竟现在到日子早已安全闲暇到八卦成为风俗热门,故而给大名鼎鼎的旅行者和清冷孤高的仙人传点绯闻她乐见其成。
但是,她当然知道那不会是真的。先不说旅行者注定流浪,只论魈的孤冷心智,他便不可能为任何人心折——
可是,万一有万一呢?
她看着魈不自知写在周身的开心,只觉得欣慰,自己也下意识想笑。毕竟望舒客栈上下,谁不向往崇敬青发的仙人?而青发仙实际上也只是个情感难表的少年。
戈黛特弯起唇,有些苦恼地开口:“旅行者,真不巧——我们的客间全满了,只怕没发给你找个空阁住。”
荧看向魈,“要不然,那我先……”
“你可以住我房间。”魈脱口而出。
荧因为惊讶呆了一下,然后看着魈,“……好的。”
魈感到懊恼。无论怎么解释,邀请女子到自己房间的行为都称得上失礼。虽说他不是尘间人,却也耳濡目染人间习俗。
荧……会怎么看他?
他为什么要这么说?
但是他的疑问在少女做出拉住他的动作后销声匿迹。他又下意识勾起嘴角。
戈黛特笑眯眯看着往楼上走去的两人,啧啧两声。
望舒客栈掌柜淮安,也是戈黛特的丈夫,他有些奇怪妻子怎么笑得如此怪异,“怎么了吗?”
戈黛特摇摇头,“没什么……不过是,我又做了好事没留名吧。”
**
魈在荧进入他的房间后便绷直了脊背,他下意识就要出去,却被荧叫住。
“魈,今晚我们可以一起……”荧开口,但看到魈周身骤然纷乱的气流后止住了话,话头调转,“我打地铺,你睡床。”
魈顿了一下,像是可以接受,但是很快他皱了皱眉,“我打地铺,你睡床。”
不知为何,他的业障迟迟未发作。或许是因为白日太甜,让业障也食髓知味般停止与魈宣战。
深夜,房间寂静黑暗。他能听到床上荧浅浅的呼吸声,这大概是他们距离太近了。
近到魈能听到自己的胸腔中震耳欲聋的情绪。
睡前对业障会突然发作的心惊胆战渐渐褪去,他在荧躺下后才终于反应回来自己还有业障在身。
他几乎要以为一切太平,他幸运一回。
但是命运偏偏爱开玩笑。他的业障是贪婪狡猾的魔,在他放下心防的那一刻突袭。
他不知道自己变成了什么模样,什么姿态,他只知道他很痛。
但是少女在床上的呼吸如此轻浅,他不该打扰。他咬紧牙,比以往都要用力。
不知过了多久,魈早已被疼痛模糊了认知。他却注意到少女的呼吸声突然停止了。
他突然感到心慌。
荧近乎冷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她对自己的抉择感到失败,也为自己现在做不了什么感到无力。她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