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维护钱，她心口就觉得闷得慌。这两天还吃了三次闭门羹，一点起色也没有。
这现状也忒惨淡了！
但即便惨淡，也总要背水一战不是？
“爸，正视压力才能解决问题。”
姜预接过围巾，一边带一边给姜戎安算账，“咱们资金链本来就紧，一个月还银行七十万。冬天到了，保温材料、补光设备、种子肥料营养液哪样不要钱？！……”
更何况，冬天的蔬菜本来就卖不上价！
话到嘴边，被姜预生生咽了回去，姜戎安的脸色已经有些难看了。
“阿预，我刚刚做完手术帮不上你忙。你哥在国外读博，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回来。你们年轻人有自己的思路，既然交给你，你就安心做，实在压力大了咱们再想其他办法。”姜戎安说。
姜预看着曾经挺拔如松的父亲似乎骤然间苍老了许多。
曾经的父亲多么意气风发啊，似乎没有什么坎能难得住他。
如今他鬓边染白、身影单薄，面对现实也流露出无能为力。
父亲难得流露出对她的信任。
姜预眉头舒展开来，深吸了一口气，迎面拉了拉父亲的袖子，笑着说，“爸，这次粤港澳大湾区考察团来S县，是天赐良机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你放心！”
“我就说，小姑娘家在大城市干个啥不好，非要回来接你这个摊子，把她绑在这山沟沟里，好好的男朋友也没了……”姜母插嘴道。
“妈，我是自己愿意回来的！”姜预怕她越说越没边，赶忙打断。
姜戎安手术前，才急着把硕士毕业两年的女儿叫回来帮忙。姜预愿意回来，一方面是清楚基地是父亲半生心血，另一方面也确实看好农业的未来发展。
——哈？！硕士毕业回家种菜？！
——糊涂啊，不如当初就不要上学！
——山窝窝里好不容易飞出个金凤凰，嘿，又飞回来变黄麻雀了！
父老相亲、街坊邻里，质疑声颇多。
但也不乏理解之声，一篇《名牌大学女硕士回乡当职业农民：广阔天地大有可为》的报道不仅上了报纸，还上了当地电视台。
有人不解，有人支持。
有人说她白读书，有人赞她正能量。
姜预不以为然，十分配合媒体采访。经常乐呵呵安慰愧疚的老父亲老母亲，“多好，免费流量天上来，不要才是傻瓜蛋。”
姜预的专业是传播学，回家乡前，在上城做新媒体运营。
回家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开了直播。
“蓓安优选”横空出世。
这个流量为王的时代，哪怕是一根青菜一颗土豆，也要有品牌、有故事、有情怀，才能卖上价。
几个月来，姜预自己写文案、自己当主播、自己当水军（不是），虽然直播间粉丝量还不多，但到底趟出了一条新路来。
她还琢磨着在园区婶子里选一个能说会道会来事的，搞一搞户外直播什么的。
女儿越懂事，姜戎安心里才越觉得亏欠良多。
本该享受青春的年纪，却要帮家里挑起这样一副重担。
姜预清脆的声音打断了姜戎安的思绪，她一边登高跟鞋一边说，“爸，您刚出院，就在家好好养着。园区这些事就放心交给我吧！这次‘菜篮子’评定，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姜预的眼睛亮亮的，有着不属于25岁姑娘的沉稳与老练。说完就挎着包一溜烟跑了，高跟鞋登登登登声像一只跳脱的小马。年轻真好啊！
……
蓓安现代农业园区内，大棚错落有致，蔬菜长势喜人。这里水源充沛、光照充足，是蔬菜的天然优生区。
站在园区里放眼远处，层峦叠嶂，群山壮阔，宛如一副水墨画。
几天的忙碌，目前园区内井然有序。
姜预按采访流程又走了一遍、
在包装区，发现了问题。
堆积如小山的鲜菜上，一些蔫蔫的娃娃菜看起来很不合群。
“我昨天不是说把所有蔫了的坏了的蔬菜全部处理掉嘛，这里谁负责？”姜预环顾四周，沉声问道。
“姜总，我负责……”小张唯唯诺诺站了出来。
“哎，小姜，要我说，你们年轻人就是铺张浪费，这菜这么贵，丢掉可惜！”销售经理吴东打断了小张，阴阳怪气。
“吴叔，今天的考察多重要您是知道的。”姜预眯起眼睛，盯着他满脸的褶子。
吴东是姜戎安的战友，五年前被姜戎安聘来主管采购和销售。
他仗着这一层关系吃回扣捞油水，姜戎安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姜预接任后，吴东觉得自己年龄长、资历老，并没有把这个小姑娘放在眼里，现在居然在关键时候暗戳戳搞事情。
“你爸没参加什么评选，这么多年不也过来了？你们啊，就是想走捷径，咱们庄稼人最怕拔苗助长啊小姜。”吴东作惋惜状，“光会读书可不行啊！”
不能忍。
但要先办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