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时继续旁若无人地看着球赛,穿着白色衬衣,却没有了会场上逼人的压迫感,多了几分松弛随性。
他看到激动处,偶尔喝声彩,孩子一般。
那一面玻璃墙外,佣人正在修建草坪,阳光在草尖上跳跃,在厅中似乎都能闻到清风缠着青草的香气。
浅水湾这样富贵显赫之处,宅院中原来这样静谧。
蔺时的电话响起来。
他皱眉,将电视声音调低,接起了电话。
不知那边说了什么,蔺时脸上的松弛消失了,冰冷爬上了他的眼角眉梢,他沉声道,“Gloria,你知道我最讨厌不守约定。”
何施柔正在高奢品牌店的VIP间内试衣。
她纤长柔白的手指拿着电话,懒懒朝柜姐指了指衣架上的红色丝绒质地新款,对电话里撒娇说,“高层逼我加班,我也冇办法,工作为先啦。”
说着接过柜姐递来的几件成衣,施施然朝试衣间走去。
“今年峰会晚宴,政界来了好几位。你下午参会演讲,不如今晚一起,做我男伴。”何施柔的声音如沾满露水的玫瑰,既有少女的娇嗔,又有熟女的妩媚,与主持新闻时的严谨专业判若两人。
蔺时轻哼一声,抬眼看了看对面沙发上拘谨的姜预,“可以。不过,我有女伴。”
“Quentin说你有求于我,做我男伴当交换啦。”何施柔并不恼,她站在试衣间,一只手将红色裙子在身前比划,镜中面庞娇艳欲滴,蛊人心智。
她才没有临时被要求加班,峰会晚宴早就推了出去,她这个级别,不想参加的社交活动没人会强迫。只是Quentin几句话被她套明来意,平白无故为她人做嫁衣不是她的风格。
便直接让司机改道品牌店。
“有求于你的是不是我。我在忙,晚宴见。”
蔺时干脆利落挂了电话,目光朝姜预投来。
姜预本来就紧张,余光发现被他眯着眼睛莫名打量,止不住面颊发热,心口滚烫。她的衣服本来就软塌塌,湿了后更是皱巴巴。被蔺时瞧着,她怀疑,自己失态了。
毕竟,这张脸太好看,任何女生被他出神望着,都不会相信他着迷是因为自己,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走。”蔺时起身,声音如大提琴琴弦拨动,仅一个音又戛然而止,与这简壕风大宅浑然天成。
“去哪里?”姜预带着警惕,脆生生问,但仍然很听话地站起来跟着向外走去。
“峰会晚宴,何施柔在那里,秦拓也在。”蔺时将陈妈递上的熨烫妥帖的西装外套搭在胳膊,在玄关处换了鞋,拿上车钥匙出门。
门外夕阳余晖漫天。
姜预跟在蔺时高大的身影后上了车。
他的座驾是一辆灰色的帕加尼,姜预只在杂志上见过。现在车停在面前,车上的男人矜贵逼人,她站在浅水湾豪宅的院落里,一切都如此不真实。
下一秒,蔺时将她拉回现实。
顺着他的目光,姜预看到那只湿了的袖子水渍明显,深一块浅一块,像小宝宝尿花的床单。但她一点也不觉得丢人,毕竟,她衣服不湿,此情此景仍然寒酸。寒酸五分和八分,并没有什么区别。
蔺时皱着眉,看着她的衣袖,“你的衣服湿了,刚才怎么不说?”
“对不起,弄脏了你的车子和沙发。”姜预面色诚恳,鼻尖微红。
“上车。”蔺时的语气不辨情绪。
这车底盘低,姜预笨拙地坐进去,全身都不自在,身体僵成一块,胸口似堵了棉花。
蔺时的胳膊慵懒地搭在方向盘上,侧脸的弧线如雕塑般分明流畅。他开着车窗,天边的霞光洒满海面,照在他的身上,如雪后初霁,中和了那清冷逼人的气息。
蔺时将车停在了一家奢侈店门外。
“参加晚宴,你这身不合适。”蔺时觑了一眼姜预皱巴巴的衣服,冷声说。
言下之意要给她换一身行头。
姜预看了眼车外纸醉金迷的奢侈品店,店内灯火通明,如同一个巨大的销金窟。
“不用了,蔺总,真的不用了。”
“晚宴要去,就做我的女伴。不去,现在可以走了。”
蔺时无所谓地将刚刚解开的安全带重新扣上,打开了姜预侧的车门。
不去晚宴,少了蔺公子这条大粗腿,可就真的没路了。
“买衣服的话,我自己出钱。”姜预祭出了最后的尊严和倔强。
蔺时颔首,“下午进会场时,姜小姐可没有这么客气。”
“……”
姜预为了进会场,先给侍应生说是蔺时的员工,又当本尊面胡诌是他的粉丝,最后又当着众人面说找秦拓……确实挺不客气的。
于是便从善如流,与蔺时走了进去。
见蔺公子莅临,店内立刻安排清场。蔺时在VIP沙发里坐下,店长立刻殷勤地端上男士最新高定款。
蔺时撇了一眼,毫无兴致。他拿出手机继续看球赛,对店长摆手,指着一边暗淡生涩的小姑娘,“不用这么麻烦,给她选一身晚宴礼服,今晚用。”
店长会意。他笑着看了看姜预,眼里意味不明,八卦之魂熊熊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