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至浅水湾,已是与下午完全不同的景象。海水漆黑,树影层层,尤其是盘山向私宅的途中,虽有路灯,但幽深静谧。闹中取静最是稀贵,住在幽静山巅,俯瞰城市喧嚣,果然是富贵人家才有的享受。
回到私宅,Quentin先下车,蔺时随后,姜预最后一个。
她下车后环顾四周,院子里刚刚修剪好的草坪在月光下生机勃勃,空气中还有冷冷的青草香。几口岫玉大缸中小荷漂浮,流水滴答,在安静的夜晚格外清晰。
不由觉得自己有些滑稽,就在这样陌生的地方,跟着一个陌生男人回了家,够大胆的。
今晚,做的大胆事还少吗?
蔺时已经进了门,屋里的亮光流淌出来,Quentin站在门外等她,眼睛中流露狡黠的笑意,“你不会这个时候反悔吧?”
“没什么可反悔的。”姜预耸耸肩膀,跟着进了屋子。
陈妈腰上还系着围裙,端上了早已文火慢熬的雪羹汤,“你们一出门就熬上了,快趁热喝。”
她正说着,看到了最后进门的姜预,虽然有些惊讶,但很快将惊讶换作热情,“姜小姐也来啦,我再去乘一碗”。
这样人家的佣人,眼色早已炉火纯青。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自然是明白的。陈妈本来也不是多事的人,她勤快周到事少,蔺时很是放心。
蔺时坐在沙发上,拿起一碗雪羹汤,修长的手搅动瓷勺,似是若有所思。家里的那些棱角分明的几何体,衬得他面色更加清峻。
Quentin递来雪羹汤,“解渴醒酒,陈妈的绝活,尝尝。”
姜预接过那雅致精巧的白瓷小碗,触感温润。碗中汤色浅黄,几颗小红枣点缀其间,很是好看。她拿着汤匙,往嘴边送了一口,汤羹入口,清甜顺滑。
“你今天就睡在楼下客房,有什么事跟陈妈说。”蔺时突然开口,“安安静静,明白吗?”
Quentin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想再闹腾也不能啊,连手机都摔坏了,难道徒手拆你的房不成。”
这倒提醒了姜预,手机坏掉已经两个躲小时,还没有跟楠楠联系,她一定在担心。
“能否借用您的手机,我想给朋友打个电话?”姜预当然不敢借蔺时的手机,她还是莫名怵他,将恳求的目光看向Quentin。
Quentin将手机解锁,丢给了她。
姜预起身,朝后走了几步,听到电话通了,拨给了严楠楠,右手抬起虚掩话筒,“是我,姜预。”
“你去哪里了电话也打不通!我都急死了!我给周心也打电话了,再找不到你我明天登报啊!”严楠楠联系不到她心急如焚,听到姜预声音,一颗心才算落进了肚子里。
她说得夸张,但姜预丝毫不怀疑她的焦急程度。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一起上同一所小学初中高中,后来还考到同一所大学。现在严楠楠在广州读研二,课业紧张,导师严厉。但听姜预要来香港讨公道,平时内向胆小的她二话不说跟导师请了几天假,非要与她同来。
是姜预欠考虑,在晚宴时候没有跟她报平安。
“我很安全。”姜预吸吸鼻子柔声说,“今晚你先一个人住,明天我们一起回内地。”
“你在哪里?”严楠楠警惕问。
姜预看了一眼蔺时,他又争分夺秒看起了球赛,Quentin不知去了哪里,便小声说,“一个朋友家。”
“你在香港还有什么朋友,我怎么不知道。”楠楠不依不挠。
“明天见面说。晚安。”姜预挂了电话。
待姜预挂了电话,Quentin再次出现。他手里拿着四五个手机,又从左右裤兜里掏出几个,在黑色的茶几上依次排开,像华强北的二手机贩子。
“Linus是手机发烧友,各个品牌最新款都在这里,挑一个。”Quentin凑过来说,“那,过了这村没这店,我看这个就不错”。
蔺时遥遥瞥了他一眼,“送我的东西,倒是很大方。”
“主打一个爽快。”Quentin了呵呵地玩着手机,对他的评价照单全收。
“我明天买一个就好。”姜预看着大小不一却都锃亮如新的手机有些乍舌。
“客气啥,全身换新不差一个手机。”Quentin头也不抬,蹲在她身边,像个小孩一样比划着,往她手里塞,“我看这个就不错,摄像功能强大,试试。”
姜预脸颊通红,全然不是晚宴上视死如归的样子,反而有点女孩子特有的柔软,“我,我不要。”
蔺时看着自己的手机屏幕懒得理他们,家里很久没这么多人了,语气有些不耐,“挑一个吧,挑完早点回房休息。”
姜预拿了一个看起来最灵巧的,跟着陈妈进了客房。
客房外,Quentin放下手里的机子,凑到蔺时身边讨好,“靓仔,你这么怜香惜玉,这么晚了你也不会赶我走吧。”
蔺时喉咙轻哼一声,冷眼瞧他。那目光不带温度,饶是Quentin与他相熟,看到那目光也依然犯怵。
“哟,你可别这么看我。”Quentin向后一靠,一只腿随意地抬到沙发上,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