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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雪?”
乌列尔再怎么疲惫也瞧出了不对劲,与他相依为命多年的那个少女此时正被变异者簇拥着,却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少女抬手,她身边的变异者几乎在同一时间整齐划一地将头转向了乌列尔的方向。
来啊!
来啊!
意识到即将发生什么,乌列尔红了眼圈,无声地在心中怒吼。
看着那些近在咫尺的变异者,明明是应该紧握武器的时候,他的手却骤然一松,可以凝成的最后一把血刃掉落在地,他却没有丝毫去捡的意思。
乌列尔直直地盯着对面,少女的脸正在变异者的缝隙间变得模糊起来。
他想,或许这已经是他们最好的结局……
“就这么放弃可不好啊。”
乌列尔恍惚的功夫,有谁在他身旁伸出一只手道。
对方的指尖与其中一只变异者接触,那只变异者一瞬间被剥夺了所有的彩色,全身上下只剩下了黑与白。
那是个女人,乌列尔低着头只来得及瞥见她锃亮的黑色军靴。
“呼——”女人轻笑,轻吹了一下指尖,失去色彩的变异者如同二维纸片一般燃烧起来,一点一点燃尽,很快化作了一堆灰烬。
越来越多的变异者在少女的指挥下冲了上来,但每一只都会在距离女人手的位置一指的地方落得个同样的下场。
一个又一个的变异者正在无声地死去!
不知过了多久,过道的另一端只剩下小雪还站着,堆积起来的黑白色灰烬已经盖住了她的小腿。
少女张开双臂,发丝无风自动,同时像野兽那样冲他们低吠着,乌列尔本能地觉察到了危险。
“啪。”
女人则冲着前方打了个响指,乌列尔觉得浑身一松,也就是这时他才发现,女人的脸饱经风霜但一双眼睛却明亮的像个孩子,她身形挺拔,拥有着一头比黄金还要耀眼的金发。
乌列尔觉得女人的侧脸有几分眼熟。
联想到女人方才诡异的手段,乌列尔的心忽然提了起来,他不动声色地将插在地上的血刃又拿在了手里,“你打算做什么?”
女人没有回答,反而一步一步朝着少女逼近,最后她的指尖对准了少女的额头,又打了个响指,“你现在很困,睡吧。”
女人的话仿佛是魔咒,少女忽然卸去了所有的力量向下跌去,金发女人一把将她接住,再然后打横抱起。
“你要带她去哪儿?”
“去安全的地方。”
乌列尔咬咬牙瘸着腿追了上去,“我来。”
“还能逞强呢?现在的小年轻真是…”金发女人忽然站定,回头看了他一眼,轻声说:“嘘,她现在很难受,小家伙,别发出声音。”
她……
乌列尔忽然就定住了,下意识动了动嘴皮子,却发现自己真的发不出任何声音。
这是女人的神赐之力么?
他只能在旁边暗自焦急,尝试用自己能动的嘴比划着,无声地问:“她怎么了?”
“唔,后天觉醒了神赐之力…这是件稀奇事儿也是件好事儿。”金发女人看着名为“小雪”的少女,眼中的欣喜怎么也藏不住,就好像是在欣赏一件世间最完美的艺术品。
“是好事儿啊。”她像是说给乌列尔听,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操纵师」还是「支配者」?不管哪个都很厉害啊…但如果是「支配者」就好了,只是会有点麻烦,帝国对拥有这种神赐之力的非贵族会很残忍,毕竟「支配者」既强大也危险。”
“这样的孩子却生在这样一个贫瘠的星球,到底是一种幸运还是不幸呢?”
乌列尔听不大懂还想再问,可眼皮子却控制不住地往下落。
“睡吧,孩子。”
乌列尔失去意识之前忽然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觉得女人眼熟了。
他见过她…不,准确的说是他见过女人的画像,那画像就悬挂在为数不多的移动教堂里。
移动教堂是难得的安全区,存在于遗民们口口相传的传说里,但是却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传说。那里不会有变异者也不会有变成变异者的风险,甚至每个人的手里还会凭空出现一个温热的面包和一杯温热的牛奶!
这种奇遇绝大多数遗民一辈子都不会遇见一次,乌列尔这么大也只遇过那一次。
但至今,他仍能清晰地记得,画像上女人的表情远比眼前要柔和得多,还有十二个穿着白袍的天使围绕着画像不停歌唱。
随着钟声响起,侥幸来到教堂的人自发地聚集在画像前,虔诚地跪在画像的四周祈祷,乌列尔有样学样,在画像的注视下,他神奇地忘记了一切烦恼、仇恨、迷茫,甚至心中涌出了希望,哪怕这希望存在的时间极为短暂,却已经是极为难得的幸福。
“赞美女神!”
人群中不知是谁起了个头,越来越多的人开始高举着双臂,用所能想到最好的词汇赞美起女神给予他们每个人的馈赠——
是了,她是达琳卡女神。
是灾难移民一直信奉的神!
可是、可是……
可是神明怎么会真实存在呢?
如果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