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哥啊?他人可好了!”
提起族长,阿秀满眼的崇拜,“城里人挂在嘴边的都是有事找警察,可在咱们村里,大家伙儿都知道,有事找阿木。”
“阿木哥是咱们村里最有文化最有本事的人。听阿爹说,三四岁的时候,阿木哥就会背唐诗三百首了呢,后来阿木哥考了哒学,学校的录取通知书都寄回来了。可是……”
阿秀有些惋惜的叹了口气,“可是那年,老族长快不行了。”
对村里的村民来说,族长和穆黑大叔,是让众人敬仰的存在。
族长去见天神的那一天,合村上下,从年逾八旬的老人,到还没满月在母亲襁褓里酣睡的孩子,全都要哭丧送行的。
老族长就剩一口气,意味着作为新任族长的阿木从此以后要担起照料全村老小的重担。
可惜也好,遗憾也罢,阿木毅然放弃了出去求学的念头。
在老族长床边照料了半个多月,老族长清醒的时候,阿木就听他口齿不清的交代族里的事。
上到族中那些满了60岁的老人要办好手续交上去,按月领回上面拨下来的养老钱送到每位老人手里。
下到满了7岁要上学的孩子要怎么申报,怎么往学校里送。
春耕、秋收、婚庆丧葬……
与其说是族长,不如说,每一任族长都是村子里的大管家。
村里的祖祖辈辈,就靠着那一点执着的信仰,一路繁衍生存至今。
贺斯臣终于知道,为什么两次来这里,家家户户都不锁门,随便敲开一扇门就能受到热情的招待了。
如果当年没有互换人生,做了族长的人是他,他能做到吗?
贺斯臣不知道。
“那,穆黑呢?”
嚼着那吃起来有点粗粝,却越嚼越香的玉米饼,贺斯臣轻声问道。
并未觉察阿兄语气里的淡漠,阿秀有问必答的说道:“老族长去世后没多久,穆黑也去世了。阿木哥说,以后就不需要穆黑了。”
历代穆黑的存在,一是为了帮族长分担一些族里的事务,以免族长偏听偏信。
另一个,就是给村里未满7岁的孩子启启蒙,谁家老小有个头痛闹热的时候开个土方子。
兼具了老师、医生的功能。
“阿木哥说,现在家家户户条件都好了,小孩子可以送去上托儿所,家里人有个头疼脑热的,镇上有卫生所。挪动不了的还有他,就算到了最严重的地步,也能打120。”
提起那位年轻又能干的阿木哥,阿秀字里行间全都是夸赞,“族里成立了委员会,有德高望重能服众的老人,有和阿木哥一样有学识有远见的年轻人,还有人缘好会说话的大娘大婶,平日里有个什么大事,阿木哥就召集大家开会,投票表决。”
“阿木哥说,只要大家事事以族人为先,那么族里的每个人都是穆黑。”
阿秀目光灼灼的看向贺斯臣,“阿兄,昨晚阿爹去找阿木哥,说了你回来的事。阿木哥连夜召集了大家伙,说今天要热热闹闹的欢迎你回家,让你知道,不止咱家惦记着你,大家伙儿都惦记着你,盼着你回家呢。”
玉米饼的香味随着吞咽的动作一路从口齿间弥漫到了喉咙、胃里,继而,那软软甜甜的味道顺着缓慢流淌的血液,涌到了他身体的每一处。
贺斯臣心里轻轻的呼了口气。
过去的,就此过去了。
就像晚姐说的,一切,向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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