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虫詹又从画摊上拿起一幅字：“还有这个。”
岳书中一看，是王维的诗句“远看山有色，近听水无声。春去花还在，人来鸟不惊。”
“这人和鸟都是聋的吗？”金虫詹的鼻孔几乎翻到了跟天空垂直的角度，大声嚷嚷，“我就奇了怪了，你们这些读书人，不会好好说话可以不说，这种病句可不要毒害了小朋友。”
金虫詹这一阵嚷嚷，引来了不少人围观。其中也包括香蓉在内的牛棂书院的诸多学子。
金虫詹见自己的初步目的达到了，便再次趾高气扬地说：“这样吧，你现场给我写一幅字——按我的要求写。”
岳书中点头应允，复又拿起笔，望向金虫詹：“不知小哥有何要求？”
金虫詹略作思忖：“第一，一定要是好话，吉利的话，博个好兆头嘛；第二，一定要简单，让我一看就懂，不用猜哑谜；第三，一定要有道理。没有道理，我可不认噢。”
岳书中闻言，不由迟疑起来。
因为他心里也没底，自己写出来的东西能不能达到对方的要求。
更何况，一见对方的样子，八成是来踢场子的。
“只要满足这三个要求，你这里所有的东西小爷我全都包了。”金虫詹一副成竹在胸之态，“要是我不满意，今天这摊你就别摆了。”
香蓉叉着腰，一副咄咄逼人之态：“你这人太不讲理了，我们义卖跟你有什么关系。”
其他围观的学子也顿时炸了锅：“对呀，我看这人分明就是来捣乱的……”
金虫詹用挑衅的目光望向岳书中：“怎么样，敢不敢？”
“岳兄，答应他……一个泼皮也敢在这里谈经论道……书中，我们支持你……不错，一定不要丢我们书院的脸……”牛棂书院的学子们群情激昂。
围观的路人也开始交头接耳，议论起来。有的还打起了口哨，开始起哄、架秧子。
云霄峨怒不可遏地望着金虫詹，心想：这人果然是来找茬的。今日若不是这么多人，早就让你满地找牙了。
“你看什么？不服的话，你来写。”金虫詹挑衅地望向云霄峨。
如果目光能杀死人的话，金虫詹已不知死了多少次。
“写就写，怕你啊。”云霄峨一把抓过笔。
岳书中有点不放心，温柔地嘱咐：“来者不善，要小心。”
云霄峨心里顿时涌起甜甜的感觉：“放心吧。”
金虫詹清了清嗓子：“我再友情提示一下，我的三个条件……”
“不用，我不聋。”没等金虫詹说完就被云霄峨打断了。
“好，我看你怎么写？”金虫詹暗道了一句，悻悻地抱着膀子，乜斜着云霄峨。
云霄峨想了想，运笔迅速，如骤雨旋风，飞动圆转，须臾间就写完了六个大字，然后轻盈地把笔放笔架上一放，抬头道：“杀青！”
金虫詹把脑袋探过去，细细读完那六个字，不由忿然道：“你这是人话吗？”
云霄峨把纸举起，围观的人也看到了上面的字，不禁面带惊诧，哗然一片。
云霄峨一字一顿地念道：“父死、子死、孙死。”
金虫詹一拍桌子：“你们家管这叫好话？”
“自然是好话，而且是吉祥中的吉祥。”云霄峨一边兀自欣赏着自己的杰作，一边不慌不忙，绘声绘色地解释，“如果你的儿子先你而死，你必定会十分悲痛。唉，白发人送黑发人。如果你的孙子在你的儿子之前死去，你们父子两个人都会十分悲痛。唉，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无后啊。如果你们一家人，一代一代，都照我写的顺序去死，就叫做享尽天年，这才是真正的兴旺发达！诸位父老乡亲，兄弟姐妹，我说得对不对？”
云霄峨的话音未落，香蓉第一个鼓掌：“霄峨，你真是太牛了。说得好，说得好。”
岳书中紧跟着说：“不错。生为徭役，死为休息。人人能享尽天年按次序而死，才是最大的福气。”
众人闻言，顿时一片哄然：“姑娘你说得太对了……好啊，享尽天年……不错，不错，什么事都要按着顺序来，死也不例外……”
金虫詹的脸一阵红一阵黑，变幻不停。纵是自己聪明机灵，善讲歪理，可对于云霄峨的一番话还是没法反驳。
云霄峨朝金虫詹俏皮地眨了眨眼：“好话、简单、有道理——全都符合。”
金虫詹面无表情，木然呆立。
云霄峨拿起《大学》的字幅，指着“明明德”的第一个“明”字：“哪个先生教你的，两个字重叠就是多出一个？‘好好吃饭’，你把前面的‘好’字去掉，我看看。”
金虫詹闻言，脸色顿时又变得如同酱茄子一般。
云霄峨把写完的字幅递给金虫詹：“怎么样？”
金虫詹臊眉搭眼地接过，露出苦瓜一样的表情：“写得挺好，下次别写了。”
金虫詹刚想离开，却被云霄峨叫住，不由露出一副茫然之态。
云霄峨高声说：“用不用我帮你裱好？”
金虫詹闷声道：“不用。替我谢谢你全家哈。”
云霄峨不以为然：“刚才是谁说的，只要达到三个要求，就把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