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陆书北倒也真没想着让他们两个以这种姿势走出卧室门口,这场面未免太震撼人心了一些。
他只是绕到柜子后面查看了下情况,接着顺手推了一把,之后就喊了一嗓子。
空景听到声音后很快赶来。他一进门就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冲到了叶星身边,对着那柜门捻着念珠,闭目诵经,不多时陆书北他们就听到了柜子里传来一声惨叫,叶星也得到了解放,向前摔倒。
陆书北走上前来,只见空景师傅已拉开了柜门,对着那黑漆漆的空无一物的里面皱紧了眉头。
“他,在家里,是吗?”陆书北问他道。
上次是那墨绿色的杯子,这次是柜子,恐怕乔微然的鬼魂一直在这里徘徊着。
然而空景摇了摇头:“这里只是残留着他的怨气。”
老天的,只是残留一点怨气就能这样。
陆书北在心里哀叹了一声,转过身去帮着扶叶星起来,还贴心地捡起了佛珠递到他的手心里:
“这次可要拿好了。”
结果叶星迅速地接过了东西,塞到兜里,然后扭头看外面:
“他们好像在吵架。”
*
不是玩家们在和别人吵架,而是一个头发蓬乱,拿着钥匙站在门口的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在骂他们:
“你们是谁?小偷吗,怎么跑到乔微然家里来了?我要报警了!”
后来是空景师傅走了出来,那人才安静了一点,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对着这和尚道:
“不是都做过法事了吗?你们怎么又来了?”
这一会儿,男人的语气总算是缓和了一点,而空景师傅如实地告诉他,是还有遗物被落在了屋里。
听到这儿,这男人就有些夸张地笑了两声:“能再忘掉什么?你们都把他的衣服全都带走了。”
不过,他虽然在笑,眼底却是没有一点笑意,而且有着显而易见的疲惫,憔悴以及受惊了的感觉。
离他最近的杨嘉声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直接问他道:“你知道乔微然还有一些遗物,对吧?”
于是别的玩家纷纷帮腔道:
“有的话,你就快点拿出来啊。”
“过几天就要做法事了诶。”
……有意思的是,方才还凶巴巴地骂着人的这家伙,此时却是沉默不语,并且他抱着头,一点一点地蹲了下去。
最后,空景师傅示意围着这人的玩家们散开。他走到这人面前,低垂着双眼,目光慈悲:
“施主,留着故人的东西固然可以做个念想,但也太危险了一些。”
说着,空景师傅看着他,等着他开口。
而那人仰起脸,眼里又红了几分。
他轻轻地吐出了一个字:“信。”
这男人的名字叫做张东,是负责乔微然的杂志社编辑,而且他和乔微然关系极好,手里还有另一把这出租屋的钥匙。那天,就是他第一个发现了乔微然的尸体。
他及时地报了警,积极地配合调查,而在此之前,他干了一件事:他拿走了乔微然书桌上的两封信。
提起这两封信的时候,张东的表情有些扭曲起来:“我不是要留着做什么念想,我是怕那两封信会毁了他。”
话说这倒是什么信件,竟然如此厉害。
眼下张东显然是遇到了一点他不能解决的麻烦,对着空景师傅,他干脆一口气说了:“是他和苏顾宛的信。”
听到苏顾宛这个名字的时候,在场的玩家们表情都是一变,他们还看了彼此一下。
张东看出了他们的不对劲,问他们道:“你们知道苏顾宛?”
杨嘉声点头:“嗯,他说他和乔微然……谈过。”
于是张东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又继续说起来。
他说那两封信,说白了,算是分手信。
是苏顾宛先给乔微然寄来了信,他说他忽然发现,自己可能当初只是一时冲动,本质上他还是想做个正常人。
于是在自杀那晚,乔微然坐在书桌前,写了一封回信。
没有怨怼,也没有什么不甘心,他不咸不淡地写道:
“正好,我和你有着同样的想法。我昨天在咖啡厅里见了一个姑娘,她很漂亮,我也是那时才发现,可能本质上我真正喜欢的,是女孩子。”
关于这两封信,张东的评价是,在这个年代,也就只有乔微然这种文艺青年会执着于写信,并且心大地将它们放在了桌上。
“如果这些信被警方看到了,被传出去,那么你们说,在他死后,他能安宁吗?”张东总结道。
确实。这鬼屋和他女装大佬的身份已给他带去了不少“热度”,这要是让网友们知道了他是个同性恋,而且临死前还在闹分手,这下大家议论的话题可就更多了。
比方说这些玩家们,他们试探地道,会不会乔微然就是因为这件事而自杀。
这时,一直旁观的陆书北开口了:“从那封信来看,他应该是已经放下了。”
“嗯,”张东叹口气,“其实他俩也不是正儿八经地谈恋爱,只是过家家似的玩了半个月罢了。”
眼看着大家要把话题扯向乔微然的个人感情生活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