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外面的那帮人已晃晃悠悠地提着刀走了进来,气势汹汹,现在别的人的注意力都在那儿,没人管他。
进来的为首的是个纹着花臂的大哥,他站在了一个小伙子的身边,那人身边的一个光头的男人便立即站起来,一只胳膊护着他,一只胳膊伸出去,给那个大哥递烟:
“哥,这是我兄弟——”
于是那大哥就笑了两声,然后突然发狠道:
“艹!”
下一刻,大哥跟他带进来的小弟们开始砸桌砸凳子,这边的人则也不甘示弱,扔了筷子,抄起酒瓶子迎过去。
在这一片混战里,陆书北不得不放下他的织面条大业,随便地找了个拿刀的群演,往他身上碰了碰,然后倒地,弄破自己胸口的血包。
这接下来的事情就和陆书北无关了。
他只用躺在这里,静静地扮演一具死尸。
和他一样的还有尸体组的那些成员们。陆书北侧过头去,只见其中一位就正躺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眼角边全是血。
那人看到了陆书北后,很小声地问他:“你怎么不闭眼啊?诶咱们是不是该晕过去?”
对此,陆书北回答他说:“因为我死不瞑目。”
他的话音刚落,不远处,那个穿着红旗袍的小姑娘走到了手机面前,拱手行礼。
在她的身后,地上横七竖八地躺了那么多人,还有些人正抱在一起撕打,但她看不见这些一样,微笑着,对着镜头说道:
“恭喜发财,大吉大利!”
这是阿元设计的短视频的固定结尾,为的是给自己的一系列短视频留一个记忆点,让观众们记住。
他选的这个女孩子很好看,年画娃娃一样,但如果仔细看看她的话,你就会发现,她是在笑,脸上的肌肉却是僵硬的,眼神也很冷漠,甚至,是阴冷。
当女孩说完这句话以后,这场的拍摄正式结束,演员们从地上爬起来,准备去领盒饭。
别的群演都是急着去吃饭,这些玩家们则是都在望着阿元,思忖着该怎么开口。
他们得开口要红包!
*
可惜的是,如他们所担心的那样,阿元很是不耐烦地让他们快点拿了工资走:
“我不是给你们付了钱吗?怎么这么贪心,居然还要红包。”
不给,他一块钱都不会多给的。
玩家们请求他,说也可以把工资包在红包里,但阿元还是不肯答应,嫌麻烦,甚至,他手背上的那道红线又出现了。
无奈之下,玩家们只能走到街上。
在街口那儿,寸头正在发盒饭,群演们都在排队领着,可他们丝毫没有去吃饭的心思,绝望地看着这幽长的街。
没有红包的话,他们就会死,这其实也算是领盒饭了。
后来,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春联!”
他说的,是这条街上的店铺的卷帘门上贴着的春联,以及“福”字。
这些红色的东西立刻引起了玩家们的注意。
如果用红纸包着钱的话,那么,这应该也算是红包吧?
这听上去有些不太靠谱,但总比干坐在这里等死就好。之前问陆书北为什么不闭眼睛都那个男生有些急,直接奔着其中一户而去,并且颇为顺利地将卷帘门上贴的福字撕了下来,准备用它包住自己刚领的五十块。
虽说突然有风吹过,吹走了这红纸,可这也算是快成功了。
这样的成功让剩下的玩家们几乎都按捺不住了。
等陆书北反应过来的时候,同伴们大都已向着深处走去,去找街的最里面的店铺门上贴着的红纸和春联,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离这里很远很远,陆书北看不清他们了,只能瞧见几个黑色的身影在前面搜寻着。
此刻留在陆书北身边的只有江颜,他看了一会儿这些人的动作,拍了下陆书北:“走吧,去看看。”
走着走着陆书北就发觉了不对劲,玩家们找到的有些福字和春联很难撕下,他们就只能继续朝前走,去找下一家。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引诱他们深入。
忽然间,前方传来了一个女孩子的惨叫声。
玩家们循声跑过去,只见女孩正站在一间店铺门口,手里还抓着刚撕下来的一截春联。
这乍看上去没什么问题,然而,当大家看见了那被她撕了一半的春联后,所有人都沉默了。
在那红色的春联下面,隐约地出现了一些白色的纸和字。
那是挽联。
在这红色的喜庆的春联下,竟然还有着一对挽联。
此时女孩手里抓着的红纸中,就混着那被一并撕下来的白纸,粘在一起,她低头愣愣地看着手里的红白两色,站着不动了。
这东西很是不吉利,她已经可以预见到自己的未来。
另一边,那些原本还在随便撕红纸的玩家们停了手。
这春联和福字下面,竟然还会有着别的东西。
谁知道自己会不会是下一个倒霉的?
刚才还活跃着的玩家们这会儿都不敢动了,而也正是在这时,他们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出了很远很远,都听不到大排档那边的声音了。
有夜风吹过,晃着店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