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已然就在面前,奔跑的脚步,愤怒的脸,咬牙切齿的高呼,高高举起的手臂,还有宽大儒衫的衣袖。
李明把刀一举,大声呵斥:“退后,退后,谁敢上前,格杀勿论!!!”
李明的话语好吓人,李明的刀也好吓人。
只是好似没有人听得见一般,一个十七八岁的书生双手举起,就到了李明眼前,还要去抓李明拿刀的手臂,更听得言语:“你杀啊,你杀啊,你杀我啊!!!”
李明是真想把刀劈下来,但是……但是他不敢!他不是不敢杀人,他是不敢杀面前这些人,不说杀这些人,就是动手打都不敢。
李明面前这个书生,已经抓住了李明拿刀的手,口中还有愤怒之语:“贼军汉,不思为国报效,却去当贼人鹰犬,凭得你们,也敢欺辱圣贤,也敢来拿甘先生,有种你就杀了我,动手啊,打啊,杀啊……”
此时的李明,唯有把刀捏得死死,抬手去推面前这个纠缠不清的人,却又不敢真正使劲,怕真落得个殴打圣贤子弟的罪名,若是一个两个读书人倒也还好,但是这么多人当面,李明是真不敢动手。
反倒是读书人动手了,又有几个人冲了上来,拿手的拿手,搬脚的搬脚,抢刀的抢刀,好似李明身上忽然挂上了五六个人,要说动手,别说五六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就是再来五六个,也不是李明的对手。
但是此时,李明已经轰然倒地,口中大喊:“你们这些读书人,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呢?岂敢劫囚,这是大罪啊,这是大罪啊……大罪……”
李明大喊之声,不是在呵斥,不是在告诫威胁,而是在……劝说。
场面之中,二十多个军汉,人人都如李明一般,被无数读书人压倒在地,打也打不得,杀也杀不得。
却听有人大喊:“甘先生,快走,切勿落得这些鹰犬手中。”
“甘先生,走,学生帮你挡住这些人。”
“先生,快快去伸冤呐,去伸冤。”
披枷带锁的甘奇,泪眼两行,满脸的感激,两只手从木枷里穿出,在头前抱成拳,一边拱手作揖,一边与众人说道:“诸位,诸位,听我一言,听我一言。”
那些早已把甘奇团团围住保护起来的众多学生,此时皆停了吵杂,看向甘奇。
甘奇又道:“诸位皆是圣贤子弟,饱读诗书之辈,将来也是朝廷栋梁之才,切不可做那违法乱纪之事,天道有公,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诸位切勿因为了我,做下错事,快快把这些皇城司的军将们放开吧,我随他们去那大狱就是,任凭刑罚加身,我也万万不会向某些人低头,诸位快快悬崖勒马,快快收手吧,我在这里拜谢你们的大恩大德了。”
甘奇一番言语,涕泪俱下,动人肺腑。
却是这听甘奇说话的人,一个个更加气愤,有人振臂高呼:“甘先生,你乃吾辈之中顶尖的大才,你才是真正的栋梁之才,岂可任由恶人拿捏污蔑,我等定要护得先生周全。”
“甘先生,甘先生,我等便是赴汤蹈火,也要保得先生周全,岂可让那无端刑罚加在先生身上?”
“先生快走啊,就让这些狗官把学生拿起就去。”
涕泪俱下的甘奇,二三十斤的重枷在身,还不断转起身来躬身作揖,口中还有肺腑之言:“昔日我在开封府包待制当面,曾吟诗一首,千锤百炼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身碎骨全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今日我若是披枷带锁而走,便是犯了律法,何以留得清白之身以告天下?大丈夫,顶天立地,身正不怕影子斜,就让我往那大狱里走一遭,任凭他烈火焚烧,只求清白一世。”
“先生,冤屈不平,枉死何益?”
“先生,留得此身,只为平得冤屈,更为与恶人斗争,先生一定不能去那大狱之中啊。”
满场学生,一个个着急不已,更也有人也感动得涕泪俱下。
甘奇忽然站直身形,一脸刚毅,一字一句,脱口而出:“臣以直言,死而无悔!”
“甘先生……甘先生呐……”已然有人恸哭出声,无以成言。
“甘先生,甘先生,那治国理政之本质,那救国救命之大策,还未传扬于世,何以能入狱而去,那大狱之中,皆是一些心狠手辣的夜叉,以甘先生文人之体,如何受得啊。”
“甘先生,走吧,去开封府,去御史台,去谏院,去皇城大内,去鸣冤叫屈……恳请先生快走。”
满场皆是这般乞求之声,去见甘奇置若罔闻,开口答道:“望门投止思张俭,忍死须臾待杜根。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
这是大名鼎鼎的绝命诗,乃是清末戊戌六君子谭嗣同所作。张俭与杜根,是历史有名的不畏权贵的人物。一个与为恶乡里的官宦斗争,一个与外戚作斗争。
却听学生泪眼婆娑答道:“甘先生,张俭尚且在朝廷通缉之时只身而走,望门投止。杜根也曾假死三天以求生路。甘先生当效仿之,万万不能落入这些鹰犬之手。”
甘奇一身正气,抬头一语:“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还请诸位不必再劝,我去意已决。”
满场学生,皆是无法,拿人的军汉被众人压在身下,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