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色就难看起来,因为小厅之内,并没有多少人,只有程颐一个人,李定岂能不认识程颐?
李定面色一垮,问道:“不知寻我何事?”
程颐是一个大笑脸,起身作请:“李兄快快请坐。”
李定犹豫了一下,还是落座了。又问:“何事?直说就是,不必倒酒。”
李定抬手拒绝了程颐倒酒的动作,有道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程颐倒也不气,还笑道:“此番李兄高中已是无忧,所以在下便想与李兄庆贺一番,才冒昧托人去请。李兄今日第一个出场奏对,陛下只发一问便是连连点头,李兄才华不凡啊!”
李定头一点:“以我之文,高中是意料之中,倒是你,一番奏对,陛下看起来并不如何满意。”
程颐有些尴尬,却还是说道:“李兄可有想过令师之事?今日可独独不见他奏对啊。”
程颐的目的也就出来了,这是要给甘奇来个釜底抽薪,李定是甘奇的得意门生,若是让李定叛出师门,甘奇就是个众叛亲离的笑话了。
手段虽然有些不正,但是一个无德无才,不被皇帝所喜,殿试都过不了的老师,叛一下也正常。程颐代表了正义,甘奇代表了邪恶,程颐自己代表了所有有才有德之人,把程颐从火坑了拯救出来,何等深明大义?
至于程颐能不能代表“武林正派”,这个问题不必纠结,因为程颐觉得自己能代表。因为程颐相信自己是站在道德制高点的,在道德制高点上,批判一切“武林败类”,那都是正义使然,大义凛然。
来日司马光与王安石的关系,与今日这种情况,如出一辙。来日的司马光,也是文人正派,那个瞎变法的王安石,就是文人败类,歪门邪道。
李定不知程颐到底要说什么,没好气一语:“有话直说,何必弯弯绕绕的。”
“既如此,那我也不与李兄说其他了。想李兄也是熟读圣贤的良才,胸中也有治国理政之大志。何必与那无君无父之徒为伍?今日李兄也看到了,陛下对那甘奇并不待见,甚至连奏对的机会都不给他,不说什么官场前途之类,就是治学之道,甘道坚也走上了歧途,李兄乃深明大义之人,可懂得在下这一番用心良苦?”程颐代表着正义,要拯救一下李定。也是程颐知道,李定跟随甘奇的时间不长,也并未得甘奇什么恩惠。
程颐之所以把李定当做突破口,而不是蔡确。自然也是知道蔡确是受过甘奇恩惠的,蔡确跟随甘奇的时间也长,所以程颐今夜才请了李定。
李定闻言,忽然笑了起来,起身俯视程颐,笑道:“想你程颐程正叔,那也是熟读圣贤之辈,缘何今日却能做出这等腌臜龌龊之事?也不怕旁人笑话?”
程颐这个时候,脸上的笑容才止住了,也起身说道:“李兄,你懂得我所言何意,何必如此不辩是非呢?甘道坚何许人也?此番连殿试都过不去,你想想当今圣上,何曾这么对待过一个考生?李兄大好前途,岂能毁在甘奇手上?来人出门,同僚之人说起,皆说你是那甘道坚门下弟子,也会让人笑话的……”
程颐语重心长。
李定抬手一指:“竖子,枉你读得那么多圣贤,原道不过是鸡鸣狗盗之徒,告辞!”
说完李定转身而走。
程颐却还追上几步,又道:“那甘道坚有什么好的?若是钱财,君子身外之物也,若是治学,皆是歪门邪道之言,李兄何必如此执迷不悟?”
李定已然走到门口,听得程颐频频去骂甘奇,回头大声一语:“家师之才,便是人群中听得几堂课,便能保我高中进士,岂是你程颐这般鸡鸣狗盗之徒可比?”
李定就是考着预决算之言高中的,就是甘奇在梨园春里讲的几堂课,那时候的李定,真不过就是千人之中的一个而已。
李定站在门口大声骂人,听得左右隔壁之人都出来看,鸡鸣狗盗这种词,已经就是文人口中最狠厉不过的脏话了。
左右大小厅堂,出来了一个又一个的人头,定睛一看,李资深骂程正叔,这是怎么回事?
程颐被李定在大庭广众之下如何谩骂,脸上的面子也挂不住了,看得左右之人,口中一语:“李定,今日我好心好意为你前程着想,你却不明是非,不知好歹。那甘奇之辈,才是鸡鸣狗盗之徒,你在他门下,来日有你好受的。”
“竖子匹夫,人前无能,人后攻讦,程颐,我李定这辈子,与你势不两立!”李定骂完一语,转身而走。
左右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
程颐又看了看左右,说道:“这厮鬼迷心窍了,不辩是非,来日入得官场,何谈前程?”
说完程颐也离开了这个他特意订下来谈话的小厅,往之前的大厅而去。
李定气呼呼回到甘奇那边,立马把刚才发生的事情一通说,说得气愤不已。这便是真要与程颐势不两立了。
甘奇也是听得皱眉不止,甘奇也没有想到程颐把他恨到这个地步了,甚至还要用这种手段来打压自己。
按理说程颐往后乃是理学大师,是圣贤传人,胡瑗一般的人物,即便如今他还年轻,也不至于做出这样的事情。意识形态真的这么重要吗?
甘奇此时心中所想,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