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游骑来报:“禀陛下,东边丰林镇出现宋军,人马万余。”
“什么?”李谅祚刚才还镇定,此时大惊而起,又问:“你是不是看错了?有万余人马?”
“小人亲眼看得千真万确,万余人,无数马,甲胄精良。”
“不可能,这不可能。”李谅祚刚才的预感,陡然成真了。他在将台之上来回几步,又问:“北边浑州川呢?东边青化镇呢?南边呢?”
梁乙埋也是预感不好,却还来安慰李谅祚:“陛下,不可能到处都有宋军吧?宋人哪里来的这么多人?”
李谅祚又喊:“还有游骑呢?回来了没有?”
大事不妙,连吴宗都知道大事不妙了,他飞快走到将台之边,开口大喊:“北边的游骑回来了没有?南边有没有游骑回来?”
说曹操曹操到,四面八方,四十里内,近的十几里,远的二三十里,游骑连连回奔。
“报,陛下,北边浑州川口,有金明寨下来的数千人马,正在列阵集结。”
不得片刻,又有游骑从马背上滚落下来,翻身跪地:“陛下,不好,青化镇出现了万余宋军。”
青化镇,是党项人从绥州跟过来的来路,也是此时的最方便的退路。这个消息一来,将台之上一众人,个个面色大惊。
所有人面面相觑,唯有吴宗好死不死说了一句:“陛下,咱们是不是中计了?”
梁乙埋大喝一声:“胡说!”
李谅祚微微抬手,有些颤抖,开口:“鸣金,鸣金,退回来,吩咐所有人找到自己的马匹,上马集结,上马集结,列阵!”
四面墙,十万人,退回来,找马,上马集结,列阵。
听起来简单,鸣金一响,十万人如潮水一般在退,将台而来的传令兵,扯着嗓门子四处大喊。
将台之上传令兵连连而来,又带来另外呼喊:“往利部在东边,往那边去集结,米擒到往利旁边集结,都赶紧上马,快点。”
“野利部去西边!”
“费听部也往西边,不要挤,骑马,骑马去西边,那边……”
“细封部断后,守着延州城,不要乱……”
“听不听得见我喊声,叫你们不要乱,各自去各自的地方集结。”
“颇超前锋,颇超部前面去……”
“嵬名居中军,速速去将台,往将台集结,骑上马,都骑上马。”
……
八姓党项,全部在此,嵬名李家便是拓跋。
后军在喊,前军还在延州城下往后撤。冷兵器时代的大战,打的就是预案,打的就是准备好的方案,从来不存在真正的临阵指挥,更不存在细微操作。
哪怕是到了有一定通讯条件的时代,也不存在微操,一旦微操,必败无疑,比如凯申公这个微操大师,就把几百万大军操作一空。
所谓纸上谈兵,便也是这个道理,说起来头头是道,到得战场,要这样要那样,真正指挥起来,什么样都没有了,只成了一团乱麻。
这就好比操场上站着一个学校的两三千学生,哪怕你拿着一个大喇叭大话筒,想要把这两三千学生指挥来指挥去,也是一件难事。
延州城下,甘奇听到的鸣金之声,嘿嘿一笑,还煞有介事问道:“退兵了?”
一旁的章楶点头:“相公,是鸣金了。”
甘奇放下茶杯,起身拍了拍甲胄:“走,上去看看。”
一身金甲的甘奇,站在了延州城头之上,看着城外一团乱麻,极为欣慰地点着头。
一旁的章楶还问:“相公,这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怎么说退兵就退兵了?还乱成这样。”
甘奇倒也不答,而是远方看看,近处看看,说了句其他话语:“延州是个好地方啊,山川交汇之处,所以才在这里有了这么一座城池,只可惜地方太小,人一多了,腾挪不开。”
“学生倒是不喜欢这种地方,还是汴梁那种大开大合的平原之地看着舒坦。”章楶答道。
甘奇还真有心思闲聊,又道:“你可不要小看了这延州,这里可是龙兴之地。”
章楶知道甘奇学究天人,立马赶紧去想,想一想哪一本书记载了哪个朝代是在延州龙兴的,莫不是秦?不对啊,秦虽然起与西北,但也不能说是延州,唐就更不是了,周?周也不是。
章楶一时之间接不上话,只以为自己读书太少,学识有限。
延州府,二十年后会被改成延安府,延安,这个龙兴之地,章楶又岂能明白?
种愕与狄咏等人看到金甲上城了,皆奔过来拜见,
甘奇也不闲聊了,直接说道:“下令,让城内的士卒也集结吧。”
“全部集结?”种愕问道。
“嗯,城头上留两三千人即可,其余全部集结起来。”甘奇答道。
种愕又问:“相公莫不是要出击?”
甘奇点点头:“待我安排,到时候四门齐出,骑兵集结到北城之下。”
种愕不明所以,连忙来劝:“相公,可不能出击啊,虽然党项忽然乱了起来,但也不是出击能胜的。”
甘奇笑笑不语,一旁的狄咏显然明白,拍了拍种愕,笑道:“种将军,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便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