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顼倒是向着甘奇的,因为甘奇在为他们老赵家省钱。
富弼听得甘奇之语,立马问道:“甘道坚,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老夫做了何事啊?”
“何事?富相公怕是忘记了,您老不愿削减官员俸禄,却愿意给敌人送钱,这事情是不是你做的?辽人陈兵边境,您老就去送钱,还说什么一人能顶百万兵。我甘道坚做不出这种事情!”甘奇今日是锋芒毕露,富弼这一辈子引以为傲的事情,在甘奇这里,就成了丢人的事情了。
“你……老夫,岂有此理,老夫为国尽忠办事,你却敢如此羞辱老夫。竖子……”
甘奇更是直白:“昔日辽人陈兵,富相不思图强,反倒去送钱资助敌人。而今辽人陈兵,我甘道坚就打破燕云,打破中京大定府。今日,我裁军裁俸,以图强国,富相百般阻挠,莫不是一心向敌?富相莫不是收了辽人的好处?”
“竖子胡言,胡说八道。老夫历三朝至今,鞠躬尽瘁,天下人有目共睹。昔日之势,岂能是今日可比?昔日西北战事频频,辽人趁机陈兵,老夫出使辽国,不如此安抚辽人,何以安家国天下?”
富弼心中真的委屈,委屈的是他在辽国那般斡旋得来的成果,到得甘奇这里,反倒有了罪过。
“富相公,昔日今时,有何不同?西北战事停过吗?党项人到哪里去了?辽国战事停过吗?辽人到哪里去了?我可送了一钱安抚契丹与党项?”
甘奇就是这么自信,如今也该他自信。他的自信,才与富弼昔日做的事情有个对比。有事就花钱去平,平完还不知辱,还有了功劳,还成了一辈子最引以为傲的事情。
这种价值观,在这大宋朝要彻底止住。这般的态度,更是要让赵顼感受到,让这个年轻的新皇帝感受到,要让新皇帝赵顼有一个正确的三观,知道什么是荣什么是辱,什么事情可以接受,什么事情不可以接受。
仁宗皇帝是有过的,过错就在于轻易的接受了屈辱,还不当回事,甚至还当好事来宣传。还听得别人说富弼一人能顶百万兵而高兴。
年轻的赵顼,自然也被甘奇一番话语说得热血沸腾,就觉得甘奇说的话让人畅快非常。强身健体大力丸,药效就是不同凡响!
富弼彻底被甘奇说得无言以对了,甘奇已然击中了他的要害,这世间的事情,就是不能比,若是没有出这么一个甘奇,他富弼依旧是那一人能顶百万兵的存在。只奈何如今出了个甘奇,让他一言能顶百万兵的事情成了个笑话。
富弼是嫉妒甘奇的,甚至这一刻,他自己都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心中的某种嫉妒,这种嫉妒来自一个三朝贤相与一个而立不满的年轻人之间巨大的对比落差。
但是富弼也没有乱了方寸,开口:“甘相公,你莫不是故意要来羞辱老夫?今日说的事情本是裁减寄禄官的俸禄之事,怎么扯到这些事情上来了?功过是非,自有后人评说。但是这俸禄之事,必不能如此乱来。”
“强国之道,就在于此。富相这辈子,从来就没有想过如何强国而自尊吗?没有想过让大宋睥睨天下吗?富相到得此时还不遗余力阻挡在下强国,你莫不是真收了辽人的好处?”甘奇连连在问,他不仅在问,还在为许多事情留伏笔。
这伏笔,不得多久就会用上。
“胡说八道,你频频在朝堂之上构陷老夫,欲意何为?”富弼岂是甘奇能欺负的?
此时连赵顼也开口说道:“甘相,不能如此轻言,富老相公岂能收了辽人好处?不会不会,还请甘相慎言。”
赵顼这话是真心实意,心中真觉得富弼不至于去拿辽人什么好处。这一棵板蓝根效用再差,也不至于成了毒药。
甘奇笑了笑,不说刚才的事情了,有些时候,还是得来个一言堂,便开口:“陛下,削减寄禄官俸禄之事,臣以为就该这么定下来,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此时甘奇已然转头稍稍示意。
王安石出来了:“臣附议。”
冯京低头不言,曾公亮也不言。但是后面还有苏轼苏辙等人,已然出来附议了。
赵顼抬头先看了看众人,见得没人再出言反对,心情倒是不错,点点头道:“那就这么办吧。”
富弼为何此时不出来反对了?因为他心中还有算盘,聪明人真正的算盘,很高明的算盘。
因为富弼知道甘奇今日这件事情,反对者众多,但是这些人却都只是埋在心里,不敢与风头正劲的甘奇掰手腕,甚至不敢惹甘奇丝毫不快。所以之前富弼出来反对了,那是在帮这些人说出心中的话。
最后决定的时候,他不反对了,这就高明了。因为富弼得让甘奇做成这件事,因为甘奇做成了之后,就会多多少少得罪很多人,很多人会对甘奇有一定的怨气。
那么谁得利?自然是代表大家出言的富弼得利。
所以甘奇得做成这件事情,若是没做成,甘奇自然就不能真正得罪人。而今朝堂上就两个大佬,一个是富弼,一个是甘奇。曾公亮隐隐是甘奇一派,至少曾公亮从来不在人前反对甘奇任何事情,王安石是铁杆的甘奇一派,欧阳修不太管事,也管不上什么事,赵概更是老好人。
想要真正击败甘奇,就得让甘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