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亦没有向外声张。彼时丽妃颇受圣宠,身后又有齐远侯府撑腰,若诞下皇子,自己皇后的位置必会受到威胁。而她能依仗的只有自己,能得到帮助,不管是人也好,妖也好,于她而言都是好事。
“他在哪里?可还活着?”皇后开口问,手指攥的有些紧。
这次丽妃的事,她知道是安康做的,为了帮她彻底除掉丽妃。昨日一夜都陪在皇上身边安慰,晌午又陪着皇上处理完丽妃的事,才听宫女说安康告假出了宫,给她留下了一封信。
她打开信,信不长,只寥寥数语,都是在跟她告别。她心生不详,只叫了两个侍卫,便匆匆出宫来找林宴。
“我不知道他是否还活着。”林宴犹豫开口,“我可以带你去他刚才待的地方。”
那几道天雷劈下来,不知安康是否还活着。如果还有一口气,兴许还能再见上最后一面。
连绵大雨中,马车朝城外飞快驶去。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一座被雷几乎要劈秃的山下。山上树木焦的焦,倒的倒,漫山的烟味中,有几缕人类看不见的黑气在空中萦绕。
林宴认出是安康身上的,跳下马车,撑开伞,带皇后进山。
让两个侍卫在马车旁等着,皇后一手提着裙摆,一手撑着伞,跟在林宴身后往山上走。
循着黑气,林宴走到了一处半塌的山洞前。弯腰捡开堵住洞口的石块,对皇后道:“就在这里,我先进去看看。”
皇后握紧雨伞点了点头,雨水被风吹落到脸上,她的脸色有几分白。
林宴小心翼翼钻进半塌的山洞,靠着石壁的石床被砸烂了,林宴弯腰在石床旁认真找,拨开几个堆在一起的石块,目光一顿,底下压着一条焦黑的小鲤鱼。
“在吗?”皇后在外面等不住了,跟着从洞口钻了进来,艰难跨过满地破碎的石头,走到林宴身边。
林宴沉默着往旁边让了让,示意她看地上。
皇后低头,呆愣半晌,缓缓蹲下身,声音有些颤抖,“这……这是鲤鱼?”
“嗯。安康是一只鲤鱼妖……”林宴抿了抿唇,有些迟疑,不知道是否应该把安康就是那只曾在寺院陪她玩耍的小鲤鱼告诉她。
皇后从怀里掏出手帕,伸出素白的手,颤抖地包起地上一动不动的小鲤鱼。小鲤鱼浑身焦黑,只在头顶,有一个小小的红点。
皇后如遭雷击,这一刻终于知晓,从她进宫便陪在她身边的安公公,就是当年在灵华寺,陪她度过孤寂严苛少女时光的小鲤鱼。
一直平静的面孔终于崩溃,眼泪扑簌簌落下。
“娘娘……”林宴看她片刻,拿出手帕递给她。
“多谢。”皇后接过,擦干眼泪,手指颤抖,小心翼翼用手帕包好小鲤鱼。
“之前的异象是……”皇后收拾好情绪,抬眼问林宴。
“天雷。”林宴回答道,“他为你在宫中做的那些事,折损了千年修为,招来了天雷。”
皇后眼睫颤了颤,头一回意识到,那一直在她身边默默陪伴的小太监,竟为她做出了这么大的牺牲,甚至甘愿放弃了生命。
皇后转身踉跄往外走,林宴顿了片刻,抬步跟在她身后。
山洞外雨还在下,林宴跟在皇后身后下山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回去京城,林宴看向对面的皇后,脸色苍白挂着水珠,裙摆被雨打湿了,怀里护着被手帕包起来的小鲤鱼。
“娘娘。”林宴看一眼她怀里的小鲤鱼,轻声道,“找个地方埋了吧。”
一动不动,都被雷劈黑了,就算带回皇宫,也不可能活过来的。
皇后把小鲤鱼放到膝盖上,有些恍惚地道:“我幼时曾在集市上救过一只脸上长鳞的小鱼妖,那只小鱼妖就是安公公吧?”
“嗯。”林宴轻轻点头。
皇后不再说话,目光呆呆看着空中某处,不知道在想什么。
“娘娘……”林宴担心唤她一声,皇后回过神,朝他勉力弯了弯唇,“多谢你,毅儿还要在王府叨扰几日,改日我再来接他。”
“小太子……”林宴看着她,踌躇如何跟她说小太子是他果子的事,皇后打断他道,“我知道毅儿已经不算我的孩子了。”
林宴一惊,皇后面露哀伤:“我与毅儿朝夕相处,他身上的不对劲,我又如何不知道?”
一开始,痴傻了三年的儿子突然恢复了神志,她心里是很高兴的。但是很快,她就发现儿子时不时会对着空气和花园里的草木说话,有一天,她无意看到儿子指尖长出了一条小嫩芽。她终于确认,面前的不再是她的孩子,是安康为了帮她保住皇后的位置,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小妖怪。
“我早该知道的,生产那日明明生下来的是死胎,安康抱出去不过片刻,就又活了过来。”皇后说着,眼泪又落了下来,她的儿子,想来应是早在生产那日,就已经不在了。
“你也是妖怪吧?毅儿和你是不是有什么关系?”皇后擦了擦眼泪,看向林宴。丽妃请弘一法师进宫那日,安康故意假传北陵王受伤的消息让林宴提前出宫,还把毅儿放到他的马车上送出宫,她就知道,这个北陵王妃,十有**也是妖怪。
“安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