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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碌(1 / 2)

“呸,尾巴翘上天,什么东西!”

韩嫂子叉腰就骂。

“狗屁的秀才娘子,自家嫁了大上一截子的老头子,自诩认得几个字,日日眼高于顶,眼里除了日头再容不下别人。”

“呸呸呸,骂我们就算,桃花不比她强上万倍,口中还是婢子婢子的。她自家有婢子吗?成日里使唤姑娘,眼瞎寻了个这样的人家。带了恁大的金镏子,就是卖闺女的钱,没的箍手拿不下来。”

“呸,瞧不上咱们,咱们还瞧不上她。害人、害自家孩子的蠢合蟆!”

行了行了,算了算了,她这样又不是一天两天,不搭理就是了。

众人劝着,人走远了,韩嫂子停了骂,苏锦还只顾看她们远去。

说来,这位孟娘子也算是北镇的奇女子。她来之前,北镇的妇女中唯她识字,故而有不懂的都来相问。

这娘子自诩儒门,丈夫是北镇唯一的秀才,身价端的足足。凡谁手中不拎着点东西,她能给你个眼神?

这也情理之中,在这穷苦之地,别说妇人,鲜有人识字,她有骄傲的资本。

可苏锦来了以后,就不是了。陈桃花,县主大人的婢子,断文识字,能写会画,能言善道,见识广,又是京城里大地方来的。

尤其可贵的是不端架子,谁来都一视同仁。放着大方热情桃花不香,偏要去贴她那张冷脸,有病吧!所以日渐门前冷落鞍马稀了。

孟娘子失落,几次言语讥讽。苏锦才意识到,抢了人家风头,可这风头她还真不想抢。

“理那行货子作甚,桃花,我有件事求你。”

丁婶子从桶里捞出湿淋淋的手,使劲往身上蹭了蹭,怀中掏出个竹节布包,笑的有些谄媚。

“我家三小子也老大不小的,恁大的年纪,成日里野跑胡闹。我想央娘子教导,好歹教他识得几个字皮,别成日里闯祸。”

啊?意外,相当意外。看看丁婶子,又瞅瞅那东西。那是个须尾完整的人参啊,七两为参八两为宝,这颗可不小啊!不能不能,苏锦唬的连连推辞。

“不敢不敢,你们参户人家,成年深山野林里拎着脑袋寻参。这样好成色的多年才能遇到一个,要敬献上头的,留着交贡,我们吃不着。”

“这话,娘子不收是不肯收我孙子了?”丁婶子苦了脸:“上头自有好的,这个年份陈了,我和他爷爷商议给了你做个拜师礼。听说城里头要送肥鸡大鹅,我们没有,娘子若不收便是嫌礼薄了。”

“哎呀是呀,我怎么没想到。桃花呀,还有我孙子。儿子死了,就留着这么个孤苗,别走我们的路,有点学问总是好的。”

牛大娘攥住了手,说起儿子又是眼泪汪汪:“我家里头除了泥就是土,没东西给你呀。随我到铺子里,拿几块新磨的豆腐,以后的豆腐我管够,行么?”

这、这不折煞死人了!

“婶子大娘太瞧得起我了,我这半瓶子醋的学问,只怕辜负了你们的好意。常言‘诲人不倦’,到了我便是‘毁人不倦’。教导是大事,情愿不教,不能错教。”

苏锦红了脸:“真的不是我不肯,只怕我教不好,没得把孩子教坏。”

“甚毁不毁的,我们不悔!你教宋大人小姐也是教,一个羊是放,一群也是赶,就收了吧。我们两眼瞎子一样,糊糊涂涂一辈子,只盼孩子别像我们一样。又不考状元,又不做举人,只求别做个睁眼瞎。桃花,你只说收不收?”

“对,我们不悔,只要娘子肯教!”

韩嫂子一言,妇人们纷纷站队。一个个言辞恳切的望着她,眼中是热切的希望,没办法拒绝呀。

“好!”

“我就说,桃花,还有你不会的。”

韩嫂子双手合掌,一个响亮的击掌,好不欢喜:“这些皮猴儿,有不会的只管打!”

“对对对,是是是,打打打!”

众人放声大笑,高兴了,都满意了。韩嫂子拍着苏锦肩头,边夸边赞,门扇大力气,晃的她站不稳。

“桃花,我问你,怎地邹家媳妇子搬出去单住,登时就有孕了呢?”

“谁愿意和婆母住一起。况她婆母是个寡母,总拿着孝道压人,让儿子打了地铺夜里同她睡。两口子不钻一个被窝,观音王母也结不出果子不是。”

“哈哈哈,都是你的好主意,邹家娘子谢你,她婆子恨你又爱你。恨你夺了儿子,又爱你送了孙子。哈哈哈,大人断不清的案子,你理的顺溜,当真比娘娘庙还灵。”

“快让我瞧瞧你。”丁婶子抢身上前,扒拉衣领子往里看:“你呀,你不像做婢妾的!一点子贱气都没有,那背挺的直直,不像我们缩头憋脑的。尤其是身上,你们猜……”

猜什么?说呀,快说呀!

妇人们着急推她,她偏不说,咯咯咯笑的出眼泪:“说了可别恼,那身上白的像新雪,嫩的像、像……”

“像剥了壳的鸡蛋!”

高山阔水,响晴的日头下笑着闹着,打成一片,臊的苏锦面皮通红。

贱气在心不在身,玩笑起来没个边界,说上手就上手,说扒拉衣裳就扒拉。

粗鄙却真诚,不掩饰不做作,最难得就是这份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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