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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收(2 / 2)

学问,拔根头发也比咱们腰粗。”

这叫人如何推却,好吧好吧,多一个不多,她儿子终于还是塞了进来。

热浪滚滚,孟秀弯腰躬身,雪亮的镰刀割麦时发出“唰唰”麦秆截断的整齐声响。

她听到她娘在叫她,可她不想理睬。反弯下腰,只装听不到,闷声做事。

说来也奇,她也是秀才之女,本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可为何抛头露面的弯腰刈麦呢?

又穷,又酸,又不肯放下身段,又不能失了体面。长短工、下人,一个雇不起。他们都十指不沾阳春水,家中事务总要人做呀?

孟秀打记事起,挑水打柴,浆洗烧煮。春种秋收原先跟着长工,后来娘嫌长工贵,左右她学会了,担子全落在她肩上。她更像这家中娘的丫头,兄弟的下人。

书香门第的这份体面只是娘和兄弟的,孟秀从不与有荣焉。可她不怨,就这一个兄弟,她苦的心甘情愿。

风吹过麦浪,吹起女孩的汗巾子,吹动女孩凌乱的发丝。天是那样潮热,晒的微红的脸庞几缕发丝黏腻。

仰脸、擦汗、微喘。举手投足间露出凹凸有致的曲线,那份黏腻也黏住了男儿的心。

“我来,秀秀,我来。”

有亮夺过她手里的镰,抢上前去收割。

身上疙疙瘩瘩的腱子肉,冒出细密的汗珠子,顺着古铜色的肌肤,顺流而下。在田野里,天地间,显得那样隽永健美。

不觉看呆,待回过神,才发觉脸烧的厉害。虽然看不出来,心中劈劈的,跳的厉害。

两家田挨着,他总帮她,布包里裹个馒头也送给她。不过是柴大户家的长工,她娘口中的土老帽、贱家奴。可男人的淳朴、憨厚深深打动着她。

“那个,我们姑娘和庞家那事儿,大定小定,行茶下聘的也都过了。说话间择日子,我家老爷北狄那头跑生意去了,年下才回。咱们同大人都是孔孟子弟,也算师出同门。”

“满北镇里看去,全是不识字的粗人。我姑爷是秀才,亲家更是差点中举。所以我想请托大人,外后晚上庞家来人。请大人略去坐坐,一来略备些薄酒,打打牙祭。二来、二来……”妇人笑脸谄媚:“二来长长我们姑娘的脸面。”

说话间丁香色的褙子迎风飘动,扯着孟栋梁叫他喊大人。

这才是真正原因吧,宋清平同苏锦对望,相视一笑,心知肚明。

看破不说破,嘴角莞尔:“两姓缔结,人生大事,既他父亲不在,那么我就作为娘家人。”

回眸温柔,只望着她:“你去坐坐,我写幅字你带过去。公务冗杂,娘子莫怪。”

“自然自然,字到了就是人到了。县主赐字,天大的荣耀。”妇人笑的眼没了缝儿。

原以为没戏,一说到赐字,犹如天降金银,再无不应,忙扯过女儿:“秀姐秀姐,快来谢谢大人,愣着做什么,要成家的人了,一点儿规矩不懂。”

“哼!”韩嫂子揉着酸痛的腰站起来:“我们穷酸,我们粗人,我们大字不识一箩筐,我们也知道心疼孩子。”

“恁热的天恁苦的活,为娘的不来,使唤没出阁的大姑娘来。恁好的姑娘晒的没人样子,你也知她将要嫁人,光图自家受用,好狠心的娘。”

“嗳嗳嗳,还排揎我呢。”孟娘子面上挂不住,反嘴道:“我养栋梁时伤了腰,做不得重事。她兄弟又小,还在学屋里读书,我家老爷又镇日在外头跑不沾家。”

“是我秀姐懂事,心疼我和她兄弟,自家揽下这些活计。好了好了,嫁过去就好了。庞家有仆妇呢,夫人娘子一般的体面,免得跟我吃苦。”

牵起姑娘的手无不炫耀:“后晚忙完了都来,都来热闹,杀了一腔子猪呢。韩嫂子,给你留的猪下水,去拿去拿。”

这还像个人话,恭喜之声不绝于耳。农人虽粗,心地却是极良善的。

有亮听到了,有亮看见了,有亮的脸上晦暗不明。他看到她拧身垂首,面色难看的不像话。

“鲜花扔进粪坑了!”

气愤的咒骂,拢起一把麦子,狠狠的下刀,看的孟秀心下一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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