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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奠(1 / 2)

“这就是黑水河,最后一役将军被生擒的地方。”手中马刀往北一指:“河对岸,再有三百里地,原也是咱们的,现在是北狄南大营。将军被俘那日,失了一个膀子,身负九刀。被捆绑赤膊游街,死后首级高悬城楼示众一月。”

天!苏锦不敢置信的掩口,惊讶于敌人的惨无人道,更心痛于英若男得知时的打击。作为女儿,面对父亲的遭遇,只怕锥心之痛。当时劝她放下,该是多么刺心。

苏锦紧紧抱着怀中的青瓷罐子,舍不得松手。凛风吹散发丝,凌乱的遮蔽眼眸,就这都腾不出手理一理。双手环抱瓷罐子焐了又焐,才轻轻的揭开盖。

“若男,我来了,我带你来了,答应你的我做到了。”

甫一眼,热泪涟涟,鼻翼翕动,嘴唇抖的说不出话。

“这是北镇,你说的边疆。这是黑水河,你父亲最后战斗的地方。远处那山那水那草原,是你母亲成长,你父亲相识相恋的地方。都是你心心念念,到死都没能来的地方。借我的眼,你多看看。”

“还有,我来是告诉你喜讯,你没等到的我等到了。齐贼已死,罪有应得。你父亲沉冤昭雪,大仇得报,你也该九泉瞑目。”

“去吧,去吧,你本就是北地的鸿鹄,振翅飞呀,有多远飞多远。你自由了,去你想去的地方,过你想过的日子,爱值得爱的人,别纠结也别留恋,更不要回头!”

苏锦蹲在河边焚纸,哭到不能自已。不知是烟大还是风大,那眼泪就像流不尽一样。

她这一哭,宋清平可就绷不住了,面颊上清亮亮的两道痕迹。怕她伤心过度,更是自己情难自控。

“妹妹,松手吧,给我。”

宋清平相劝,可苏锦嘴上说的痛快,现时死也不松手。

这罐子在,她就在。这一松手,可就真的湮没在这天地间,灰飞烟灭了。

“呼啦”顾大年猛上前,一个发力倏忽抢过她怀中罐子,高高举起,轰然坠地。

“啊呀。”登时痛苦闭目,紧紧的缩在宋清平怀中不敢睁眼。

一切都安静了,一切爱恨情仇随着逝去了结。粉末随着河水,缓缓而流,片刻功夫,荡然无存。

她、她到底来没来过?这是不是一场梦?人这辈子,终究是个空。

茫然的看着这一切,若男,最后一程就送你到这儿,好走莫回头。

岸边祭祀,三人深深叩拜,唯一坛酒一支香一堆纸灰。北风忽起,天地间一片苍茫,又落雪了。

若男,这一切,你都看到吗?

劲风起,将黑色的尘屑,打着璇儿卷起。像黑色的蝶蛾,四散飞舞,这漫天的纸灰呵。

看到这儿,苏锦欣慰的笑了。我知道,你看到了,听到了。你还是那样淘气,这是你给我信号。

回去的路上,她一个人坐在车里,宋清平同顾大年同坐车前。寂寂无语,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心事。

宋清平回望车内,苏锦安静的缩在角落,眼泡哭的浮肿。哎,做男人的还是心肠硬些。恐她悲伤过度,有意岔开话题,同顾大年闲谈。

“大年,你有何打算?你如今已不是戴罪之身,是有功之臣。不用躲藏在这伤心地,去京中访友寻亲,去哪都成。”

不等顾大年答,车内人抢话:“设或,也该成个家?”

她这一开口,宋清平的心放了下来。顾大年却不搭腔,这一不睬,苏锦却好不尴尬。妇人家总想着保媒拉纤,甚是肤浅。

他只是一言不发,问不出个究竟。

没有银灯,没有高烛,只一点点油灯,仍旧只留一根灯芯。他帮她摘脸,他帮她净面,他帮她洗脚。倒水铺床,这一应都是他。

他们又好了,好的像一个人。可能,也许,他们本来就没恼过。

身上是新弹的棉花,新晒的被子。身下是新编的草苫子,怕冷又多加了一条。枕头里新塞的稻草,干蓬蓬的草香味隐隐传来。什么龙涎沉麝,这屋子里全是天地间最自然的味道。

他还是他,泼浆洒水,关门闭户,一切收拾停当,脱衣上炕。一个汤婆子塞到她脚下,还不忘大棉衣搭在她被上。

“哎……”未语先叹气,这一日的大喜大悲,到这一刻才稍作平复,不免感慨万千。

“本就是冤假错案,天家可以一纸诏书,拨乱反正。可英家上下数百口,连带着肖氏一族、副将。五服之内,诛族了呀。英将军夫妇,早早惨死的凯旋,复仇深渊里挣扎的若男,被命运捉弄的舞剑……多少人轨迹因此改变,这些又找谁说理呢?”

一个人喃喃自语,徒留给他一个背影。黑黄的脖颈和雪白的背脊泾渭分明,那颈上细红的挂绳让他迷了眼。

别背对着我呀,转而扳过肩头,揽入怀中,一下下抚摸冰凉的发丝。

“妹妹你说,想说什么就说,我听着。”

“他们都是枉死的,而朝臣们早知他们是冤枉的。当时一个个的装聋作哑,如今朝野上下又是一片哭忠臣之声,那当时为什么没人能站出来,说句公道话呢?”

“现在,筑祠塑身,忠烈之士,功表千秋。没用呀,都死绝了呀。这轻飘飘一纸,翻云覆雨皆在他口中。死者亦不能复生,可这诏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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