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监狱是今天的最后一站。
加藤在这里再次看到了自己母亲。她换了一身异常朴素的工作服,或许因为能陪伴在让自己安心的丈夫身边,整个人神态放松了许多,面庞润泽、笑容有光。
“惠美。”她轻呼女儿的名字,神情依旧是那么的依恋。
加藤惠美向她走过去。
对于加藤裕子来说,她只要丈夫和女儿在身边便是人生最大的满足,她甚至并不在意这种团聚是在富坚大宅还是在监狱牢房。——那种满足毫无条件,以至于常常让观者心生愧疚和怜悯。
但同样的,她也不在乎丈夫被斩落的前途,不在意女儿野心的困境,她对他们的无限的包容以及那不合时宜的欢喜,有时让她显得比旁观者还要冷漠无情。
加藤惠美亲密地拥抱了自己的母亲。
裕子难掩欢喜,“你的父亲一直在等你。”
“父亲还好吗?”加藤惠美问。
裕子说:“这里的条件很好,而且之前我也见过监狱长了,他说接下来会添置一批家具。你父亲对床垫要求很高,我想或许可以联系富坚家捐献一些家里用的过来。”
加藤惠美点头,将自己买好的一些护肤用品递上。
“我记得您之前很喜欢这家的产品,而且近期恐怕没有办法去美容院,所以给您带了一些。”
裕子小心地接过却没有细看,她本身对于生活条件并没有很高的要求,真正让她感动的是对女儿的“爱”。
脸上是几乎要哭出来的幸福,裕子更加用力地握紧女儿惠美的手。
“我们去见你父亲。”她说。
加藤惠美依顺着她,被牵引着去往那间特别牢房。
——加藤裕子应聘进了监狱成为护理,而因为受贿罪入狱的前议员富坚逸雄近期正处于发病期,一切都刚刚好。
进入室内后,加藤惠美与父亲面对面的坐着。她看着旁边忙忙碌碌,准备茶点的身影,再看向一脸笑意的富坚逸雄,默默不语。
“裕子总是能给我家的感觉。”富坚逸雄感慨,脸上难得是脉脉温情,“有她在,连监狱也仿佛变得温暖美好了呢。”
“父亲感到幸福吗?”加藤惠美问。
富坚逸雄看了继女一眼,笑意渐深,“惠美,像我这种年纪的人有时正需要这种平凡的幸福啊。”
加藤惠美附和一笑,并不对这位的年纪发表任何意见。
富坚逸雄轻轻抿了一口茶,终于转入正题,他问:“咒术界的事情还顺利吗?”
“父亲不知道吗?”加藤惠美反问。
似乎察觉到面前的继女这话中隐隐露出的锋芒,富坚逸雄终于褪去了方才过家家酒般的慈父伪装,一双如鹰的眼眸撅住面前的女孩,如刀锋一般刮过她脸上的表情。
加藤惠美不退不避,静静地与他对峙。
在立在远处的加藤裕子虽然听不见他们的对话,但看见这情形不由慢下动作,她紧张地抓住心口。
气氛仿佛凝固。
片刻之后,富坚逸雄大笑:“不愧是我富坚逸雄的女儿!”
加藤惠美也静静地笑了。
“你没有让我失望,”富坚逸雄说,“如果你真的能够让……为人所用的话,日本都将臣服于你脚下,这个世界都会因你的选择而改变。——富坚家族的荣光将在你这一辈达到巅峰。”
加藤惠美谦逊地说:“如果没有父亲的支持,一切都只是空谈。”
富坚逸雄伸出手,有力地摆动一下,语气自然而笃定:“有我支持的人可不止你一个,但唯一让我感到惊喜的却只有你——惠美。”
加藤惠美闻言微微垂睫,依然是如同第一次跟随母亲进入富坚宅邸时恭谨温顺。
富坚逸雄看着自己始终如此谨慎的继女状似无奈地摇了摇头。
“偶尔也做出些让我惊讶的表情嘛,惠美。”他语气亲昵地称呼,“不过也只有惠美,才会如此不骄不馁——这是要成大事的人应该有的品质啊!”
政客哈哈一笑,举起茶杯喝了一口,随即仿若只是家庭的闲聊般,他垂问起一些事情:“进入了咒术界,应该看到并近距离地接触了那群咒术师对不对?惠美,你如何看待那个叫做咒力的东西?”
“……人们总以为一切不可知的存在都指向生命本身,这源于对于自身的不理解,和随意将未知与未知挂钩的简单逻辑。”加藤惠美反问:“父亲也为之蛊惑了吗?”
“看来——你对咒术有不一样的观点。”富坚逸雄笑了笑,“但他们确实有治愈身体的奇异能量不是吗?我记得那个是叫……”
“反转术式。”加藤惠美替父亲说出那个术式的名字。
“啊,是这个名字。”
富坚逸雄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仿佛只是一个记忆力退化的普通老人。但加藤惠美却知道,他这位年过六旬、野心勃勃的继父并不是对咒术界一无所知的人,更不是随意被年轻人愚弄的可怜老头。
“反转术式,反转术式……”富坚逸雄低喃着这个名字,嚯得笑了,“还真是天才一般的想法。令负面能量变成正向能量以达到治愈的效果。咒力确实是不详的负面能量,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