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破兽人的内部网络也需要这么久?”
七月中旬正午的太阳烤得人头脑发昏,尤其是坐在闷热汽车里,空调的凉气也显得微不足道,翻滚的热浪将陶琢的理智和耐心一并扭曲了。
她有些烦躁地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繁琐厚重的队服,不明白为什么特别行动队的队长在如此环境下还一脸沉稳地盯着电子屏幕。
又一滴汗顺着陶琢的下巴落在胸前的衣襟,她想伸手去擦,最后却只能厌恶地皱眉。
队长斜瞥她一眼没有说话,坐在副驾驶上的另一名队员接话道:“现在有不少人类叛徒与兽人为伍。”
陶琢把被汗水浸透的衣领往下扯了扯:“像是混在我们当中的兽人一样讨厌。”
不只是陶琢,绝大部分的人类都与她抱有同样的想法。
兽人与人类交恶已久,但与人类智力相同的兽人作为“外来者”,缺少人类擅长的武器力量,因此人类也从未将兽人的威胁放在心上。
直到三年前兽人再次发起暴动,野蛮兽人得到了所谓人类“进化派”学者的支持有备而来,双方竟打得势均力敌。人类凭借丰富的作战经验及战斗储备资源,战争还是以人类方的胜利告终。
战争的胜利带来了独属于人类的和平,但长时间的作战对人类方造成了大量人力和物力的损失。
野蛮兽人被再次驱逐,生活于人类社会的兽人遭到再次打击,丧失了更多日常生活中的权利。野蛮兽人的残暴和家养兽人的苟且都更加深入人心。
人类社会中的兽人更加受歧视,大街上不再有散养的兽人,市场贩卖的兽人都需要佩戴止咬器和电子项圈,在情绪波动时直接发出高压电流,直至休克。
队长盯着屏幕,似乎没有听见陶琢的抱怨。
陶琢也不觉得尴尬,只是深吸一口气,抱着双臂被迫跟其他特行队队员一起继续耐心等待。
车载电台的声音细微的声音成了她打发时间的唯一寄托,波澜不惊的女声伴随着细微的电流声充斥着整个安静的车厢。
“……兽人的看似与人类无异,但他们智商低下,缺少最基本的社会道德和个人约束力,如遇野蛮兽人请广大市民不要惊慌,及时拨特行队打救援电话,……”
车内几个人的呼吸声因为炎热的天气逐渐厚重,就在陶琢以为自己就要中暑晕过去时,只见队长迅速发动汽车驶向东郊,他按住领口的对讲机。
“秘钥已破解,开始行动。”
与此同时,东郊废弃仓库地下室。
与外面的几乎能将人烤熟的高温不同,这座废弃仓库简直可以用阴森来形容。
如果能忽视地面的焦土和炭黑色的树干,这或许是一处乘凉的好去处。
在仓库的地下一层,一名身形高挑的“男人”毫不费力地推开沉重的大门,他穿着一身仿制中世纪欧洲贵族的黑红色套装,举手投足间都在尽力彰显自己的优雅。
违和的并不只是现代社会中他的古代扮相。
而是他的头顶上两只毛茸茸的黄色耳朵。
和从精致的衣摆下露出的黑黄相间的细长尾巴。
空旷的仓库里只有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寥寥几件沾着血的物什,最显眼的莫过于一座看上去十分古老的十字型架。
和刑架上的另一个“人”。
优雅的男人用只手指勾起刑架旁盛满盐水的铁桶,戏谑地调笑道:
“听说兔子的忍耐度是很高的,就算浑身上下的骨头都被敲碎,也只会在濒死前表达一下自己微不足道的绝望。”
刺骨的冷水从头顶浇下,荼月再次被迫从昏迷中清醒过来。他浅棕色的眸子罕见失焦地看着地面,不过片刻,意识就比身体先一步警醒。
他不着痕迹地活动了一下被拷住的手腕,他缓缓眨了下眼,低着头打量着自己现在的状况。
视线仍然模糊,但可怖的伤口依旧刺眼。
最长的伤口从右侧胸口贯穿至左腹,其他地方也没剩几块好肉,几道狰狞的鞭伤交叠在一起,还有已经干涸了的血污挂在身上。被发现前所穿的白色衬衣现在也被血喂饱了颜色——当然,此刻还挂在身上的几片布条也没办法看出来是件衣服罢了。
此时应付身体上的疼痛已经耗尽了他的所有精力,荼月几乎没有办法维持自己的形态。柔软的白色耳朵此刻软软地耷拉下来,耳朵尖上的白毛也沾上了血液干枯后的暗红。
荼月暗自用力咬住舌尖保持清醒:这种时候要是真的彻底失控,保不齐下一刻自己就变成一碗红烧兔头了。
或许连被做成红烧兔头的待遇也没有,直接被生啃分食了也说不定。
他理顺了一下思路,抬起头,看见坐在自己面前的男人正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手里的皮鞭。
男人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懒散地将目光移到荼月身上。
“哟,醒了,荼副队?”
荼月眯了眯眼,辨认出对方的身份后,发出一声冷笑。
“查尔斯。”荼月咳了一声,胸腔传来刺骨的疼痛,“你休息时间结束了?”
被称作查尔斯的男人挑眉道:“托您的福,我现在又被叫回来加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