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皇帝误解为纨绔子弟,还出言讽刺,凌飞峦却未恼,只平静道:“微臣没有游山玩水,只是事关陛下,微臣忍不住想去做。”
“与朕有什么关系?”皇帝不以为然。
凌飞峦垂首,因为不得令,不敢抬头望龙颜,只好提高声音道:“微臣这一路遇见许多百姓,都曾得陛下庇护,跟微臣讲述您在天灾后,总会第一时间派兵解救他们,开仓放粮,赠医施药,灾后重建,他们都想为您修供奉的庙堂,歌颂您的功德,为我大琥的风调雨顺诵经祈福。”
皇帝一听居然是这么个缘由,正掀开杯盖的手停住,后把碗盖轻叩在杯身上,这才正眼看下面跪着的少年,“平身。”
“谢陛下。”凌飞峦站起身来,继续道:“百姓想为您塑像,可囊中羞涩,微臣不忍他们节衣缩食,也想为陛下您做点小事,岁月悠长,微臣不想孩童们长大后,就忘记他们的平安成长都是得您庇佑的。”
这么一番合情合理合心意的解释,让皇帝脸色稍霁,他站起来,终于舍得从龙椅上站起身,走到凌飞峦身边,拍拍他的肩,假惺惺道:“你有这份心,朕心甚微,总共花了多少银子,朕让库房拨给你。”
“共14个城池,20个区县,大琥五分之三的土地上,百姓都能看到您的塑像,至于花费.....”
凌飞峦垂眸停顿片刻,紧接着眼带坚毅道:“花费微臣没有算过,也不必去算,能为陛下做这些小事,是微臣的福气,望陛下不要怪责微臣自作主张才好。”
皇帝静静凝视了他片刻,随即哈哈大笑,回身大步流星走到龙椅坐下,豪迈展开双手放在两边纯金的龙头把手上,姿态闲适,直接道:“你和你父亲确实不同,年少有为,没有辜负朕赐你少将军的封号。”
凌飞峦站得笔直,内心滑过一丝苦涩,室内萦绕充斥着浓烈的龙涎香,闻着不免作呕,可他面上仍恭敬无比道:“微臣定不负陛下期望。”
天已经完全黑透了,红镖冷得双手插在袖兜中,站在宫门外等凌飞峦出来,他心中忐忑,不知少主初次面圣,会遇到怎样的刁难,从考试结束就被召唤进宫,都快亥时了,少主还不出来。
这雪也是奇了怪了,下了居然整整一天,越晚下得越大。
红镖生出一股抱怨,正想给门卫塞点银子打听一下,便看到四个宫人抬了一顶软轿行到了宫门处,帘子一掀,是凌少峦。
“少主,您真本事,走去的,被陛下派轿子送回的,这可是圣恩呐。”红镖惊喜道。
凌飞峦轻哼一声,“三百万俩换一顶软轿,皇帝老头嘴都笑歪了,这笔账谁不会算。”说罢,他钻出轿子,和红镖回到早就备好的马车上。
车夫都快成雪人了,终于等到主子出宫了,立刻打起精神,用力拉扯缰绳,让马车跑了起来。
随着疾驰的车速,车盖飞檐吊着的两盏小灯晃荡起来,备有小炭炉的车里也暖和了很多,凌飞峦和红镖都是习武之人,很快全身都松泛下来。
红镖搓软了手,正拿着凌飞峦刚递过来的礼品清单看了又看,不免生气,“给太后过寿,儿子孝敬老娘,怎么也要我们出钱?”
“敲竹杠呗。”凌飞峦唇角勾着一抹嘲讽,和适才在御书房的恭敬模样判若两人,“能被堂堂一国之主的皇帝敲竹杠,也是我们凌家的本事。”
红镖是个脾气和善的,也叹气摇头,“陛下不满老将军,撒气撒到整个凌府上,您一路给他修了那么多塑像和供奉的庙堂,到处吹捧他,三大三百万俩啊,居然还不消气,还把这个任务交给您,太后可不好糊弄,这场寿宴要体面的办下来,又得花不少,饶是夫人再有钱,也经不起这么霍霍的。”
凌飞峦何尝不知,他眼眸沉沉,不知在想什么,半晌后,只道:“账,总归要最后来算。”
此刻李昭昭正在轿中打瞌睡,等轿子落地,迷迷糊糊出来一看,咦,怎么不是章府?
护送了一路的蓝多低声道:“安姑娘,已经到了安府,安大人和夫人正等您呢。”
是了,现在她已经是等待放榜的考生安昭儿,总不可能还往章府跑。
李昭昭对安子堂总是考虑周到的细致感到一丝佩服,她抬头打量这小小的安府,四四方方,像一块切好的豆腐块似的,自是比不了高门大户的章府。
她快步踏入主厅,两个中年男女正摆弄饭菜,见她进来,立刻眉眼带笑,男的身形略胖,把正端着的汤锅放在桌上,“唷,昭儿回来了,赶紧来吃点热乎的。”
突然冒出个爹,李昭昭还愣在当场,另外一个女的稍瘦一些,穿着朴素,简单戴了些银簪子,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上来拉她,“傻孩子,杵着干啥,过来坐。”
这应该就是她“娘”了。
眼见这一对“演员”入戏如此生动自然,李昭昭也只得硬着头皮坐下,喝着他们盛满的热汤,吃着他们夹来的家常菜。
等和“爹娘”吃完饭,在他们催促早早休息的“关心”中,李昭昭回到自己的闺房。
刚一推开门,便见安子堂端坐在圆桌边,不慌不忙的翻阅着几张纸,正等着她。
“安...安大人,你怎么在这?”李昭昭还以为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