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晨光或是透过厚重的玻璃,或是毫无阻碍的冲入大厅,让在座的所有人都或多或少的镀上了一层金光。
在裴闲有点散光的眼里,每个人都模糊的与光同形,所有面容都在光下显得神圣而遥不可及,包括那个女孩子,他看不清她,却能感知到一束很灼热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
陆樾琛站在讲台上,早就注意到了一个极不专心的女孩子,但他没想过要给她难堪。只是在第一个提问结束后,他看见她的目光再次直直的,甚至说是火热的看向了讲台的另一侧。
他现在有些好奇了,是什么能让她盯这么久,从他开始讲演讲稿的最后两段的时候,一直到现在。他顺着她的方向看去,是一个男生,长身玉立,慵懒不羁,这是陆樾琛对裴闲的第一印象。
陆樾琛并没有掩藏他的动作,在讲台上他的动作被无限放大,在座的所有人都望了过去。
裴闲一个晃神,就收到了全厅里的人的注视,他并不慌张,收回视线,低头对旁边的校长说:“老张,在看你呢,不上去讲讲?”
老张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又拿自己当挡箭牌,身体上却是诚实的走上前,去舒缓这莫名其妙的氛围和现场。
老张可是个滑头,陆樾琛自然会察言观色,在一系列不必言说就明白的配合下,现场似乎恢复了原本的氛围。
他们终究还是低估了大学生的好奇心,最后一个问题给了一个男生,他先看着陆樾琛,然后最后望向了穿着黑色冲锋衣的裴闲:“请问陆前辈,您公司今年招实习生的人选已经确定了吗?”
此话一出,全场安静。好吧,说错了,是低估了在疯狂找工作的大四学生的求生欲和那年少特有的追求所谓的公平。
也不怪大四毕业生风声鹤唳,陆樾琛望向裴闲的时候,正好是答完第一个女生所问:请问陆前辈,今年您公司还招实习生吗?他回答招,但只会招两个,说完就望向了裴闲。
裴闲闻言眉心一蹙,不过很快就被淡淡的笑意取代,看陆樾琛正在思索回答的时候,他缓步走到讲台下方的中央,正对着那个年轻人,勾起微小的弧度:“年轻人,挺有少年气的。” 嗓音慵懒,语气平淡,却让和他对视的男生,心里不由得发怵。
裴闲的气场从来都不张狂,也不大摇大摆,是慢慢浸润后的强大威压,让饶有七寸之舌的人也会捋不清舌头,一个音节都不知道怎么发。
就像现在,他就带着淡淡笑意的看着男生,分明应该是两军对峙,气氛敛拔驽张,可裴闲却身在之外,一句话硬是带给旁人一种闲谈家事的舒适慵懒,倒是让气场直奔男生,令他不敢也不会发一言。
沈欢言离得比较远,裴闲声音也不大,听不清在说些什么,开始看他走过去还以为要打一架,不过这氛围...挺轻松啊。
程蓁蓁手撑着头,侧过头跟沈欢言说:“这人忍耐力挺好哈,被人说走后门也没动怒,还笑着呢。不过,他笑得有点...冷。”
沈欢言也仿效程蓁蓁样子,侧过头说:“这...可能就是父母所说的荣辱不惊了吧。”
“啧,还是很牛的,反正我是做不到。”
“解释一下,我,重游母校,不是寻求职位的人。”裴闲将视线从男生身上移开,接过老张递来的话筒,低沉的声音传入每个人的耳朵。
至于场面话之类的,裴闲是不屑说的,给老张递了个眼神,就离开了。
陆樾琛年纪也不大,才二十五岁,虽说早进商场,却还有少年心性,爱交朋友。他静静看着裴闲威吓提问者,到轻巧解释的过程,他觉得,这人可交,与那些一天天开着黄腔,过着奢靡生活的浪荡公子哥完全不一样。
他,很有能力。这是陆樾琛对裴闲的第二印象。
从容不迫,荣辱不惊,不显露,不张扬,才是一个人成熟的标志。
校长对此倒是叹息和感慨更多,曾经自己寄予厚望的年轻人虽然没能继续在既定道路上走下去,但在阅历,做人倒是比以往更长一分。
沈欢言看到裴闲要走,自己也要迅速收拾好东西,一边对程蓁蓁说:“我走了,到时候再说。”因为选的座位非常靠后,就飞快从后门出去了。
程蓁蓁也不管沈欢言看没看到就点点头,这是她们之间的默契,赶时间有事就一句话,绝对不拖着对方,因为到时候解决完了对方一定会说的。
沈欢言出后门,左顾右看的,有两条道,她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右转。
在一个下楼梯的转口处,她鬼使神差的向右看去,没看清楚是啥,就看见一个人,情不自禁就叫出来了。
裴闲一脸无奈的伸出一只手按住自己的耳朵,脸朝一侧,另一只手把手机关机放进口袋,等着沈欢言闭嘴。
大约五六秒过后,沈欢言睁开了闭着的眼睛,也闭上了嘴。看到是自己要找的裴闲,且对方眉头微蹙,明显的厌烦样子,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妄图给自己找点台阶下。
没成想,裴闲却给了她台阶。
“小姑娘,我应该长的不吓人吧。”裴闲收起了堵着耳朵的手,挂上了那轻佻的笑意,调笑着,语气倒是轻快。
沈欢言默默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