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万天乾军拔营,去往随城。
齐鑫一遍遍的在沂翎关的关墙上走着,检查着每一个关墙铁盆里的炭火够不够烧的。
就像出远门临行前,检查家里的每一盏灯有没有关。
那专注的样子,似乎要把每个盆里的碳火数量数出来了。
他又一次走到了关墙的最尽头,正打算折返再走一遍,却遇到了莫涟江。
“先生,关墙上风大,你怎么来了?”
他脱了战袍给莫涟江披上,这一围之下,才发现她虽然不矮,但是其实要比他们瘦弱了许多。
怎们看都是个女人,可她的强大,却让他们一直忽视了她女人的身份。
“我听人说齐将军在启程途中回关,我反正在路上也帮不上什么忙,就也回来看一看。”
莫涟江道。
原本日夜都有人轮值巡守的沂翎关关墙,此时成了最空寂的地方,只有作伪装的盆火兀自噼啪的烧着,伴着“寒”字军旗,还伫立在这苍茫的边关夜色里。
齐鑫有些不好意思:
“走得匆忙,我担心这关墙上的炭火万一灭了,或者没点着。让苍梧看出来,沂翎关没人。
我越想越不对劲,越想越担心,这才回来看看。
先生放心,我马快又是垫后的后军,看完我就走,绝对不会耽误了……。”
莫涟江是听出来了,他啰啰嗦嗦的说了这么多,其实说到底就是舍不得。
她没有说什么责怨的话,只是静静的看着面前的齐鑫。
齐鑫被看了一会,终于装不住那强撑的平静和无所谓,瞥着嘴,眼泪忍了几日,此刻终于在无人,在此人面前肆意,颤抖问道:
“先生,我这辈子还有机会回来吗?”
莫涟江没有回答,而是转身扶着沂翎关的关墙,看向了前方的铎城。
那里,她以前在天上看过,在和亲时候看过,实在是美极了。
“回哪里?沂翎关吗?还是铎城?我记得齐将军,是铎城凉州人,最想回的应该是凉州吧。”
齐鑫看着眺望远方的莫涟江,从她的神色和语气里,那笃定的语气,他们明明是退军,是撤军。
可说的好像她要夺回的不仅仅是沂翎关,而是铎城三州一般。
“殿下……。”
齐鑫也不知自己怎么改口了,只是下意识的在此刻,又意识到,她是昭晔公主,是天机王族。
哪怕她再和蔼可亲,平易近人,可是对他们来说,公主就是公主。
“我以前答应过一个人,收回铎城。
现在,我在此答应齐将军,原本属于天乾的土地,霜州,铎州,凉州三州,都会夺回。会依然属于天乾。任何人不会染指。”
齐鑫愣住了。
莫涟江看过来,原本以为要从那震愣的脸上,看到不相信。
可看来除了震撼,他倒是相信了。
莫涟江微微笑了笑,信就好了,多的不能再说了。
能让苍梧退军的,不一定就是战争。
要用三万天乾进战,一一攻破,是不可能,但是,有时候以退为进,未尝不是一种办法。
这些目前连寒魏彰都不能透露。
也就是实在不忍看这人接着自我折磨下去,才说出口,透露些。
齐鑫反应过来,单膝跪下,郑重行礼,起誓道:
“齐鑫愿为公主殿下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莫涟江伸手在齐鑫跪下的肩膀上拍了拍,倒也没有客气,又伸手把他扶了起来。
她微微仰着头,笑了笑,哄道:
“那齐将军走吧,下次你可就要回凉州了。
不过,你要是实在喜欢沂翎关,倒时候我和将军说说,让齐将军独守沂翎关,当个关将也不错。”
齐鑫啊了一声,扶着莫涟江走下了沂翎关的关墙。
连忙辩驳道:
“那不行,我要当凉州的州将,当关将不就比肖素,贺兰他们小了吗?”
“哈哈哈哈哈哈,齐将军倒是有些野心……。”
“那是,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过老齐还是想当个写话本的。”
“那齐将军的才能不就被浪费了。
不过罢了,兵家和话本家,两边的才能总要浪费一边,就不知要可惜哪一边了。”
“哈哈哈,先生,你这话说的,舒坦~。
等战事不急,闲下来了,我也能兼着两边职嘛。
到时候,拿两边的银饷,嘿!美!”
“那倒也是个办法。”
……。
空空的沂翎关响起两人说话的声音又逐渐远去。
关墙上的碳火附和般的烧的更旺了些,在风中招摇,像是对骑马远去的人挥手作别。
游子远游,故人离家,家依在,等回头。
寒魏彰驾马,走在队伍的最前,却时不时的回头看看方才折马赶回去,已经消失的身影,满满的担心。
不过,好在这担心也没有一会,莫涟江就驾马赶了回来。
她的马速和官驿比慢了很多,但是已经在赶了。
快到了寒魏彰马匹近前,才勒了马绳,慢了下来。
寒魏彰伸手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