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魏彰端来饭汤,放在了床旁边的桌案上。
看着三人六手紧紧相握,他也怪不得什么。
“将军……。”
寒魏彰坐在床边,还算冷静,却也是压着喜悦的替莫涟江披好落下的披风,重新给她披上,又拿开肖素和齐鑫的手,握着的莫涟江的两手,塞回披风里。
“你怎么不告诉我,这种事情怎么能瞒着?”
莫涟江这时候激动的手都是滚烫的。
她仰头看着给她整理裹好披风的寒魏彰,眼中都是泪水。
难怪刚才天乾军会专程到屋外拜言。难怪寒魏彰刚才会开心成那样。
虽然,一切都在莫涟江的预料之中,但是,真的走到这一步,她还是激动到溢于言表。
寒魏彰看着她,同样激动的红了眼眶,无言以对。
“赢了就好。”
莫涟江也顾不上怪他,紧握着手,身躯颤抖,自言自语的喃喃,眼泪一滴一滴的砸在了被子上。
“殿下……。”
肖素和齐鑫看见莫涟江这样的,终于是明白了寒魏彰为什么要让他们瞒着。
他们想要安慰,可是,两人也是忍不住欢喜到痛哭。
天乾百战,战战死战,而他们最后还是赢了。
这房里,要说还能理智的忍一忍的就寒魏彰一个人了。
他起身,一左一右搭住肖素和齐鑫两人的肩膀,道:
“好了,让你们现在到公主面前哭了吗?”
“将军……。”
他哄着拍着,不着痕迹的把两人推出了屋子,在肖素和齐鑫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寒魏彰就撤了手,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自然,他关在了门里。
莫涟江看着折回来的寒魏彰,问道:
“师祖回天都就是准备大庆的事情吗?”
他坐到床边,点点头,朝莫涟江伸出手,下一秒,她就扑到自己怀里,嚎啕大哭。
“……离叔。”
寒魏彰紧紧的抱着怀里的人,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莫涟江这么放肆的哭,悲伤,痛苦,喜悦在这一刻倾数爆发。
“你做的很好了。离叔不会怪你,我们都知道你尽力了。我们感激你。活着的天乾军,和死去的天乾军都会感激你。你做的好!”
寒魏彰摸着她的头发,不怎么会说话的他,此时的每一个字,都是字字真心。
他就知道不能说,赢不能说,离叔之死不能说,可是他怎么可能瞒的住莫涟江。
他抱着怀里的人,哭着哭着没了声响。
“涟江。”
寒魏彰抱着连忙试了试鼻息,看来只是太虚弱又情绪太激动才晕了过去,心疼的给她擦了泪,慢慢放回了床上,盖上了被子。
端着等她醒来就要凉了的饭菜,又出了门。
外面肖素和离扉还坐在廊下。
寒魏彰不无埋怨道:“不是让你们过几日再说吗?”
肖素和离扉眼睛红的厉害,有些不好意思:
“憋不住。”
寒魏彰叹了一声,道:“不要再去打扰她了知道吗?师祖走的时候,说要静养。”
肖素和离扉连忙点头。
他们欲言又止,看着寒魏彰有些话,实在是不敢说,可是又实在是憋不住,齐鑫问道:
“将军,殿下是不是要回天都了?”
寒魏彰放下餐盘的手顿了顿。
他低头看着一点点失去温度的汤。眼神复杂,他嗯了一声。
下一句话,肖素拽了拽齐鑫让他别说了:他们不想让莫涟江离开边关。
肖素拽着齐鑫,朝寒魏彰道:“将军,你照顾好殿下。”
说罢,拉着齐鑫出了院子。
“你为什么不让我说?”刚出院子,还没走多远,齐鑫就甩开了肖素,着急道:
“你想让殿下走?!殿下早就是我们天乾的人了。我们是朋友,是家人。”
肖素想都没想回道:“我当然不想了!”
他和齐鑫互相瞪了一会,道:“殿下走,将军比我们都难过,你还要在将军面前提什么!殿下不走,你忍心看殿下在咱们边关受苦?殿下本来就是天机国最尊贵的昭晔公主,是天都人。”
齐鑫被肖素说得愣住了,他唉了一声。低头揉了揉眼睛,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比起让莫涟江留在边关,还是更希望她能回到天都,好好的活着。
肖素拍了拍齐鑫的肩膀,道:“最后这段时间,咱们还是留给将军吧。”
比起他们,这段时间最难的就数寒魏彰了。
寒魏彰把饭汤热上,就坐在了莫涟江门口的廊下,看雪。
看边关的第一场雪,由小转大,纷纷扬扬。
他在这里活了多年,看过很多次这样的大雪。
可是,不知怎的,此时此刻,却是第一次看似的。
他也不知这雪竟然如此之美,纯净,甚至安静的有些悲伤。
他看着看着,有些想哭,可又哭不太出来。
情绪压抑久了,似乎对他而言,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就在此时,背后的门打开了,莫涟江站在了他身后,轻轻给坐在外面的寒魏彰披上了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