砖上,膝盖生疼。
“沈樨,你是打算跪到明早,去柴房劈柴。”余敏芝似是对这顺从态度较为满,她破天荒地给了沈樨台阶下,“还是打算跪半个时辰,吹吹风醒醒脑子,明日同大家一起去琼华宴呢?”
正常姑娘家都知道要怎么选,这么冷的天,不穿外衣跪一整日,不冻死也得半条命。
沈樨却不是这个心思,她需要趁着寒冷,身体面临危机时,强行运行功法激发内力流转。
明日是不可多得的出逃时机,沈樨自知如今的身体素质,很难支持她独自出逃,需要做好准备,尽快找到爆发技巧才行。
“谢姑姑点拨。”沈樨表现得像个不识趣的犟种,“恕樨愚钝,留下劈柴。”
“好好好,倒是我看轻了你。”
余敏芝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将棉衣扔到一旁的水塘里,拂袖而去,留下一个贴身丫鬟翠烟看守沈樨罚跪。
姑姑走了,众人作鸟兽散,没人敢多说一句,都是躲晦气般远远避着沈樨走远,唯有柳云舒冲了上来。
柳云舒双眸红红含泪,说着就要动手解开自己外衣给沈樨披上:“你发什么疯,和姑姑服个软又能怎么,这命还要不要了。”
“别。”沈樨按住柳云舒的手制止,“这罚我受得住,你快走,别被殃及池鱼。”
“可这样你会死的!”柳云舒都不敢想明天一早来到院中,见到冻成冰雕的沈樨她得有多崩溃,泪水扑簌簌滑落,“我去求姑姑。”
“你若去求,她怕是会罚得更狠。”沈樨伸手抹净柳云舒双颊泪水,浅笑催促,“好姐姐,快回去练曲,明日琼华宴,保护好自己。”
似乎是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
柳云舒怔怔看了沈樨良久,抿了抿唇,下定了某种决心般,起身离去。
重归清静,沈樨端身跪坐,闭眸凝神,感受着空气中的冰冷与寒意,强行控制并放松止不住颤抖的肌肉,呼吸逐渐变得均匀绵长。
按着前世修过的功法调息运气,沈樨意识缓缓沉浸,终于在体内感受到无形的力量一点点涌现。
她用心感受着这股力量的存在,并引导它沿着特定的路线运行。
沈樨每一次调整呼吸,对力量的掌握程度就更深一分,渐渐地,她能汇聚出稀薄的内力,并驾驭着这股力量顺着经脉在体内缓缓流动。
再次睁眼时,不知几个时辰过去了,已然暮色低垂。
如今内力稀疏,想要完全护体御寒做不到,但保命已是足够。
沈樨不担心自己会被冻死,她按了按咕噜响的肚子,一天水米未进,这会子只觉饥肠辘辘,饿得烧心。
“日薄西山,天色渐晚,今夜有风雪,最是难熬。”一旁的翠烟冷不丁开口。
沈樨侧头看去,此时翠烟正坐在搬来的椅子上,穿戴不知何时也加厚实了些,掌中还捧着取暖手炉。
敏芝姑姑的贴身丫鬟有三位,在姑娘们背地里议论中,这位翠烟是最不起眼的一个,也是‘地位’最低的一个。
虽与翠烟不熟,但沈樨有些印象,这位翠烟日后可是乐坊的掌事姑姑,不知是用什么手段上了位,将根基深厚的余敏芝取而代之,是个妙人。
沈樨不禁感慨女人间的纷争纠葛:“翠烟姐姐可是要陪我一起熬?也不知姑姑这是罚我,还是在罚你。”
“这院儿里,曾冻死过四十七位姑娘。”翠烟眸光幽深,语气平平细数骇人死状,“她们临死前会屎尿横流,秽物泄了满身,还会热得脱去全身衣物,不知羞耻,赤条条的,冻成硬疙瘩般一坨死肉。”
“我可不是第四十八个。”沈樨并不吃言辞恐吓这套,“翠烟姐姐,是有何事指教么?”
翠烟搁下手炉,起身缓步走到沈樨身前,笑脸盈盈俯视着:“沈姑娘说笑了,我是何等身份,怎敢担指教二字?”
这人……不对劲。
沈樨警觉,下意识流转起内力,却被翠烟一只手搭在了肩头。
倏地,一股暴涨的力量从肩头被猛然打进体内,沈樨翻身而起,卸力连退数步。
打入体内的暗劲在经脉间肆无忌惮乱闯,沈樨强压住胸前激荡,喷出一口鲜血,用自身内力交缠这股外力,站稳了身形。
沈樨清楚,正常情况下,翠烟这掌浑厚的内力,能直接摧毁体内脆弱的经脉,但这力量,太熟悉了。
重水凝气决。
沈樨反应很快,下手点按自己的穴位,重建内力流转路径,因为翠烟修的是同种功法,自己才有了化解之机。
沈樨着实有些意外,翠烟竟是千机阁安排在乐坊的暗桩,前世十年她都没发现这秘密。
“小偷。”翠烟周身爆发出浓烈杀意,看向沈樨的目光充满嫌恶,“老实交代,我可让你死个痛快。”
重水凝气决,千机阁玄武级内修功法,虽说门槛低易修炼,却也属于阁内秘藏,从不外传。
意识到自己因运行功法被翠烟认出并试探,还被误解为其他势力细作,沈樨心底一沉。
如今的她,无法自证身份,因为一切都还没有发生。
上一世,与少阁主的初遇,是在明晚。
沈樨清楚,扯谎解释没有意义,自己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