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八十章舞与歌
各地来走亲戚的青年男女,与本寨人一道,里三圈外三圈地围着跳起舞来,最外一层围成大圈的芦笙在吹奏欢快的乐曲。
美丽的羽毛在飘舞,炫目的银饰在闪耀,脚步和手掌在翻飞,年轻的面庞在欢笑。
阿音和李君阁也在其中忘情地舞蹈,两人不时对望一眼,眼神里都充满了柔情蜜意。
老人们都提前退场了,这里成了年轻人们欢乐的海洋。
这场舞蹈持续到了半夜,两人在回去的路上,听见游方场周围树林里已经响起了清亮的歌声。
这就是年青男女们唱歌诉情的时候了,刚刚跳月时相中的意中人,现在和寨子里的其他同样情况的小伙伴,三三两两地邀约到一起,通过歌声表达自己的爱慕之意。
所唱的歌词内容包罗万象,有赞美对方的,有借物抒情的,有打情骂悄的。
阿音一路走,一路仔细地听着,突然笑道:“哟,这隆安寨来的小伙子不错。”
李君阁笑道:“怎么就听出来不错了?”
阿音笑道:“这小伙子唱的是古歌,他在用古歌里边描写自己祖辈的历史的部分来介绍身世。”
李君阁说道:“哎哟那就是名门之后了!”
阿音笑道:“这样的青年就更讨女孩子们喜欢了,因为这歌肯定是得到了父辈们口授,有一定的家族渊源,属于寨子里社会地位比较高的家庭。”
一路往上,除了游方场的歌声,寨子里边也有,不少男声在苗家木楼的房后窗下唱歌,这就是看上悬天寨里的姑娘了。
姑娘们也在用歌声回应,除了年轻男女的歌声,家里的老人一点声音都没有。
不过李君阁敢向蝴蝶妈妈保证,老人们肯定没睡,都在竖着耳朵偷听呢,只不过是在装着没有听见,任由孩子们闹到天亮。
因为他们和他们的父辈们,当年也是用这种方式选中自己的意中人的。
他们的恋爱观,的确比汉族在传统上还要开放、坦然,也更加的浪漫,健康。
今夜翻过,十六日的清早,各家各户的主人带舅家客人去砍枫树。
要砍的枫树是早就种下的,一辈辈种下来,每家都有好些棵。
用作鼓藏节的树,其实很早很早就已经选好了。
选好了的枫树上面都做着小十字记号,因为枫树也不是随便就能选定的。
音爸爸给李君阁讲解了选枫树的一些禁忌,作为制造砍牛架的枫树,必须是由种子生出来的。
也就是说,像李家沟鹅蛋金荔枝树那种高枝繁育的,嫁接的,一棵都不合格。
另外被砍过之后重新发的树不要。而且选树必须要选发两枝桠或三枝桠的那种。
苗家重舅,前去砍枫树做宰牛架的人们,他们大多是舅家的客人。
选树有规矩,砍树同样的有规矩,音爸爸先砍三斧头,再交给舅舅们来帮砍,这也是一种古老的传统。
让人好奇的是,在砍树之前,还要用麻绳将一条小干鱼绑在被砍的树桠底部,砍完之后小鱼还一直留在树上。
看着那只小干鱼,李君阁又想起了育爷爷,家中的女性亲戚,还有祭司们头上的小干鱼,结合这发杈的枫树,小干鱼的意义越来越明了了。
舅家、鱼、发杈的树,这些都暗示着一对人口兴旺的祈求。
山塘后边的枫树林子里,今天热闹非凡,四百多户人家都在这里砍树。
祭司们非常繁忙,在砍树之前,他们还要带领着各家人,对着枫树念诵一段祭词。
枫树被砍倒之后,加上顶端的那些树桠,两位舅舅就地将它分成了六节。
音爸爸则去选择了另外一棵树,砍下了一些带树叶的枝桠回来。
大祭司解释说,这种数叫“都塞”,是用来盖住做好的砍牛架的。
这让李君阁想起了汉家祭酒所用的包茅,糅玉所用的蓍草。
礼不可轻废,仪式感,就产生于这些带有特殊性的细节当中。
后山之上,整理出了一大片的坡地,叫旋牛塘。
为什么不利用寨子下面的大广场,老瘪爷介绍说拉牛旋堂的仪式之后,还有一个兜土的习俗,大广场是花岗石铺就的,干不了这个。
十六日这一天又有个轰动全寨的大仪式——拉牛旋塘。
这个仪式标志着鼓藏节开始进入了高潮。
旋牛塘周围人山人海密密麻麻,外圈的山坡上,站着的大多是观礼的女性,内圈的大多是男性。
女性是不能亲自旋牛的,毕竟这东西身大力沉,男人都需要七八个才应付得过来,不过她们可以在旋牛前后的游行队伍里参与。
上午吃过饭,两位舅舅和李君阁便来到牛栏前,将一些稻草捻成绳子,穿过牛鼻子将牛拉出来。
这是两头雄健的大牯牛,一身皮毛油光铮亮,肌肉走向在皮肤下清晰可见。
音爸爸在牯牛的角上分别挂上了阿音祖奶奶的花鞋,还有悬天鹞子祖祖的手枪,标示两位受祭者的身份。
李君阁放眼看去,各家各户都在自家的祭牛前忙活。
苗娃还有好些阿音亲戚家后生也过来帮忙,不光自己家,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