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张小姐,闺名宝珠。 “宝珠此名乃家中祖母所取,长辈赐,不敢辞,让夫人见笑了。”张宝珠客气道。 刘氏却不认可地摇了摇头,笑道:“宝珠这名字有何不好?家人爱你如掌上明珠,如世间难得之珍宝,此名足以见得你家中长辈对你的爱护,我觉得极好!” 张宝珠闻言,看刘氏的眼睛都亮了几分。 她打苏州来这京都也有一段时日了,这段时间参加了不少的宴会,什么赏花宴呀,诗文会呀之类的,可那些官家小姐却瞧不上她一个区区商户女,她本性有些桀骜,生来如此,家人宠爱,自然是无法卑躬屈膝去讨好他人的。而同为商户女的其他女儿家又得了家人的吩咐,过于明显地奉承她,让她深感不适。 本以为她大概在这京城待不了多久,父亲想要什么“榜下捉婿”的夙愿也恐怕无法实现了,却不想…… 京城也是有明事理的通透人呀,还是一位身份地位在这京都的门阀士族圈子里都能立得住脚的贵夫人。 张宝珠确实是受了父亲的交代,打蛇上棍,借着那日和小国舅爷的缘分,看看能不能和这圣眷正浓的威远将军府拉上那么一丝一线的小小交情,来日若是突逢不测,到底官面上多一个能说得上话的人。 她自认前来拜访,动机不纯,只怕这曹夫人刘氏也是知道的,可人家不仅没有拆穿她,更没有冷待她,甚至颇为和蔼地接待了她。就连她冒昧地提出要向小国舅爷亲自道谢,刘氏也含笑派人去问了。 张宝珠越发有些唾弃自己的功利,心中愧疚,对刘氏自然是更加贴心和热情。刘氏出生在边疆,回来不久,未到过那烟雨蒙蒙的江南,心中也甚是好奇。 一个愿意听,一个热情讲,两人相谈甚欢。 湛兮抵达这将军府的花园竹亭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这般景象——打扮素雅的刘氏似乎听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似的,在飒爽地哈哈大笑,珠光宝气的妙龄女郎也随之笑了起来,嘴里还在继续说着什么。 “哟!金童子过来了。”刘氏眼角余光瞧见了湛兮。 湛兮上前和刘氏见礼:“问大伯母安。” 张宝珠赶紧起身向湛兮行礼,口中称谢,表示当日解围之事,她感激不尽,没齿难忘,只盼望能报答一一。 湛兮摆摆手,说:“路见不平罢了,不必如此客气。若说报答,你父亲前些日子已经送来了三大箱子的金玉宝器,将军府也已收下,你不必再提报恩了,本也不是什么大事。” 张宝珠闻言有些急了,不提报恩,那她怎么和将军府扯上关系?而且她还想多和曹夫人来往呢,曹夫人一看就是个有见识的女子,她觉得与对方多聊几句,便有豁然开朗之感,而且她出生在江南,对边疆大漠,也很是好奇啊…… 她正要在说些什么,努力挽留一下,又听见湛兮和气地说:“我见大伯母很是与张小姐投缘,张小姐如若得空,不妨常来作客,不必太过拘谨。” “金童 子,”刘氏喊了他一声,佯怒道,“怎可如此,我年事已高,哪能耽误妙龄女郎的春光……” 她话刚说完,张宝珠立即表示自己非常想来将军府作客,一点儿都没有被耽误。 “夫人所见所闻,实在令小女自感如在井底,若是不会打扰到夫人,小女实在是希望能多与夫人说说话,只是不知小女是否有如此荣幸?” 湛兮挑了挑眉:咦?原来不只是我剃头担子一头热啊,大家伙各有图谋呢! ****** 湛兮有些奇怪,这张小姐看他的眼神怎么感觉不太对劲?而且她这种性格外向的女子,怎么忽然就红了脸?然后看他还莫名其妙的眼睛里带了些许的遗憾和可惜之色…… 思来想去,湛兮都摸不着头脑,总不能是张小姐开了天眼,知道他以后会被腰斩,在可惜他这个翩翩少年郎下场凄惨吧? 想不透就不想了,湛兮觉得后续的安排更加重要。 那张小姐不是蠢人,湛兮觉得他只要露个脸,给一个态度,对方自然会顺势而上的,至于刘氏……他大伯母可是个非常“实惠”的聪明人! 他人看不上商户女,刘氏怎会瞧不上? 她生长在边疆,看惯了打仗的时候,国家机器时时刻刻如同大火炉一般在疯狂烧钱的景象,听腻了前朝或者是先帝在时,将军能耐也挡不住粮草运送不及时因而战败之类的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事例,她对钱财说不上狂热,但认知绝对非常深刻。 再说了,刘氏当年在北庭大都护府就是个远近闻名的生了玲珑心肝的人物,外交夫人、内理庶务,百无一错,倘若不然,曹太爷又怎会替嫡长子求娶她。 这样一个人物,不说有心结交,便是心中厌恶暗中算计,也不会让当事人察觉,更何况她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