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
就像是幼年不愿意听到他们唠叨她的话而直接捂嘴一样,对于付丧神接下来要说的东西有所预料的审神者只是伸出手捂住他的嘴,将付丧神的未尽之语一手塞了回去。
“言即咒,”她倾身在付丧神前,一双灵动的黑瞳似警醒似无奈地看着付丧神,“山姥切本就是身处神位,说的话再怎么不经意在一定程度上也有[言灵]之效。”
“所以所言请慎重——这种东西未来的我难道没教你吗?”
说着说着女性审神者就气鼓鼓起来。
山姥切想了想,一手摸了摸对方那头柔软的黑发。
“鼬君……是个很好的孩子。”
“哼别以为这样就能敷衍过去……然后呢然后呢?”
金发的付丧神轻轻呼一口气,继续道,“认真、守礼、乖巧,天赋极高有待人温和,是个好孩子。”
听到这一连串的形容词集的审神者却是面色奇异。
山姥切看了主君一眼,自觉对方是疑虑这么乖巧的崽怎么会是自己生的,于是顿了顿之后继续补充。
“虽说如此,那孩子也并非一成不变之辈。”论及此付丧神面上出现一丝奇异又理所当然的神色,“与之相反,在我看来,虽然那孩子习惯表现得谦逊自持,但那只不过是天性使然。”
或者说是一贯而来的良好教养与养父的潜移默化,让那孩子成为一个看起来温和无害的人。
但实际上呢?
宇智波都是骄傲的。
美绪垂着眼,看着胸前自己那一小卷打着旋的黑发,骤然露出一个笑来。
“那真是太好了,”她听见自己说,“我家的孩子,就应该骄傲得像是骄阳,亦或是足以吞噬烈日的明月。”
***
沢田纲吉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他刚和日本派来的代表扯皮——虽然大多数时间是他的守护者和对面的公务人员说话——完,顿觉自己需要一只鼬被自己举起来亲亲抱抱举高高才能放松。
然后他就见到梦中(bushi)的少年朝自己走过来了。
下意识就拉起了一个柔和的笑的沢田纲吉微微弯下身去,连少年身后被称为日本英雄社会的象征的欧尔麦特都暂且押后,只将少年的事置于最先。
“怎么了鼬君?”
一把年纪已依旧一副少年心性的首领先生在脑内补充:是日本来的家伙欺负你了吗快来阿纲哥哥这里告状让阿纲哥哥给你主持公道吧卡卡卡卡。
不过注定让少年首领失望的是欺负是没有的主持公道也是没有的,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只是歪了歪头。
“我想问您一件事。”少年人仰着头,他早已脱离只有仰得高高的才能看到青年的年纪,却依旧年幼需要仰望长者。
“嗯?什么?”
沢田纲吉弯了弯身,被鼬拉扯到首领室的沙发上去。
说起来首领室的沙发虽然柔软,但坐的最多总不是他这个被塞在办公椅上的首领。
于是彭格列的首领先生坐在他的沙发上,感受一番米白色懒人沙发的包容之后才看向少年。
“所以?特地找我有什么事吗?”
他再一次询问道。
温润的黑色投射而来,一瞬间沢田纲吉在其中看到了另一片相同的黑色,就像是某位迫害自己数十年如一日的家庭教师。
他赶紧晃晃脑袋,觉得自己可能是听扯皮听多了,以至于连眼神都晃动起来。
他还没到老花眼的年纪,对吧?
这样想着的时候就见鼬走了几步到他身前,温玉一般的黑色平静地注视着他。
“我想问一个问题,沢田先生。”
“是,我知道。”
“我想问的问题是,山姥切先生如今在何处……以及,您让我去往平行世界的真正用意是什么?”
少年人偏了偏头,隐约有猩红从他眼底一闪而过,待沢田纲吉仔细看去时却还是一片平静的黑。他如以往一般站立着,腰背挺直如同其本人风骨,面容平和仿若不曾咄咄逼人。
但是少年的内心此时定然是不平静的。双方心知肚明这场谈话总有一天会到来,此时不过是以山姥切与平行世界的事做了一个筏子,让希望有所抗争的少年能够站到他身前来。
宇智波鼬问的到底是什么呢?
沢田纲吉自然知道不是到底山姥切国广现在身在何处,也不是他去往平行世界的意义究竟为何。
而是为什么这些事情在他发觉之前竟然无人告知甚至隐隐隐瞒。
这是一个认为自己已经成熟的少年的抗争。
他在同自己此时的监护人无声地宣示。
我已经足够成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