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隐秘廊道并不算窄,两人并排着走也不显拥挤。
宋然总感觉有一股若有似无得松香味,可廊道内潮湿气味极重,她觉得可能是自己的错觉。
宋然也不知走了有多远,贺庭萧收起了夜明珠,将她带到了一处隐蔽之地。
时间流逝地似乎极致缓慢,她在黑暗中看不太清,耳边有船桨不时撞击船身的‘咚咚’声,透过木板的传递,听起来有些闷闷的。
雨声几乎被隔绝了开来,宋然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有些粗重的呼吸声。
突然,重物划过地面的摩擦声从廊道有些远的地方传了过来。
宋然心跳砰砰,她虽然学习的专业是与罪犯相关的,可她从来没有参与过罪犯的抓捕,一般都是跟着导师做些尸体勘验的试验,或是伤痕凶器的比对。
这种在现场直面追击罪犯的场景,她还是第一次参与。
重物摩擦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然后停在某个位置,接着就有一股凉风涌入廊道内,温度更加低了,宋然双手环抱住自己。
凶手应该是打开了一道隐蔽舱门,这个地方或许就是尸头人生前上船的地方,也是货郎准备撤离之地。
不错,撤离。
凶手应该是给出了应对之策,让他‘死遁’来结束这件案子以避免牵扯出更多的事,两人熟识,死者也信了他的计划,因此死者配合着写了遗书,在撤离前还吃饱了饭食给自己攒力气。
可未想到,死者以为的撤离却落入了凶手计划好的谋杀。
若不是宋然发现这船舱中的盐有问题,可能此案还会在云雾之中。
一纸遗书很可能给这个案子盖棺定论。
凉风习习,黑暗的廊道中突然响起一道喝令:“抓住他!”
宋然一惊,只见张九不知从何处出现,并一瞬点亮了烛火,两名侍从迅速将人扑倒在地。
船员惊讶之下松手,那舱门也即刻关闭上了。
被扑倒在地的那人大叫道:“冤枉冤枉啊大人,冤枉啊!小的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做啊。”
火光凑近,张九看清那人竟是递给他们船舱图纸的船员小邓。
宋然上前查看,一瞬也蹙起了眉头。
怎么会是他?
“好小子藏得可真深呐,人赃俱获,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张九呵道。
“不是啊大人,小的只是...只是来倒灶房污物的...您问吴可,他知晓我出来的...”小邓满头大汗。
“鬼鬼祟祟,深夜倒什么污物!”
一侍从打开小邓刚刚推过的罐子,里面是白花花的矿盐。
“还敢狡辩,真是岂有此理!”
张九还待呵斥,只听贺庭萧缓缓道:“不是他。”
贺庭萧接过张九手里的烛灯,对着另一侧未被照明的黑暗廊道道:“是吧,赵船主。”
空气里一瞬凝重起来,张九有些吃惊地看向那处黑暗之中。
过了好一会儿,有人大笑。
“哈哈哈哈,贺大人果然名不虚传啊。”
“居然早就知道是我了。”
一道阴冷带着狠厉的声音响起,黑暗的一侧也有烛光燃起,晦暗灯光照射在他的脸上,让人觉得有些可怖。
“贺大人啊,我一直不太明白,你一个高门子弟何苦天天到处奔波,揪着些又脏又臭的案子不放呢?”赵显并未靠近,他伫立原地,静静地看着贺庭萧等人。
见贺庭萧没有回话,他也不恼,态度颇为真诚地问道:“我很好奇,你什么时候发现是我的?可以作案的人很多啊,船员、那些常旅的客商,为何是我呢?”
贺庭萧没有吝啬回答:“可还记得你带着侍从前往指认船厨的所在之屋么?”
“这与你发现是我有何干系?”
“你可知船厨张千前日才与其他人交换过房间?而你却带着侍从毫无迟疑地找到他的屋子和‘隐蔽’行李。”贺庭萧解答道。
原来如此,赵显和那钱雪用船厨的刀具作案,再将那些钱物放到船厨房中隐蔽之地,就是为了以防死者被人发现死亡或是失踪,他们好将祸水东引。
“竟是因为此事...”赵显喃喃道。
张九准备上前捉拿他,只听后者高声道:“别过来,不想死,就站在原地别动。”
张九举着烛火向木板墙侧靠近,只见木板之上尽是黏腻的物事,他原本老实的长相此刻勾起丝诡异的笑意,他缓缓道:“这道木板之后是柴木,被我灌满了煤油。”
宋然一惊,怪不得刚刚她隐约闻到了松香味,这艘船的煤油里都加了些松香调味。
“贺大人啊,你太聪明了,私盐的事也瞒不过你。若是你刚刚将那蠢蛋当做凶手抓走,或许我也不会做的这么绝。”
“这商船耗费了我所有心血,若不是你们穷追不舍苦苦相逼,我又怎么舍得走到这一步...”他一脸惋惜,眸色阴暗。
“你若早点销毁掉私盐,也不至于到这一步吧。”宋然看着他说道。
见是这个中途被打捞上的渔女,语气轻蔑道:“妇人之见,鼠目寸光!”
宋然反唇相讥:“我看是你贪得无厌,欲壑难填才是。”
“狗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