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姐姐,那个人好凶,把你辛辛苦苦种的花都弄坏了,我们去报官好不好?”小黄梅泪痕未干,可怜兮兮地吸鼻子。
苏酥把她弄乱的角髻拆下来重新梳好,“邪不胜正,亏心事做多了坏人自会倒霉,我们过好自己的生活,不要被影响。”
她尽量用孩子能听懂的道理来解释。实际上,那个壮汉敢当街发难,背后一定有人撑腰,布衣白身的她惹不起。
从花摊被砸到花篮被践踏,若说没有人故意刁难她是不信的。那个人或许是同行冤家,或许是金贵的三公主。前者她抓不到证据,后者她抓到证据也上告无门。
孩子细软的头发打成辫子系牢,小黄梅背后的苏酥难免露出怅然之色。
孤身在富贵如云的京城过活已万分艰难,如若三公主咬死不放,她不确定自己能否全须全尾地活下去。这次只是打砸摊子,那下次呢?
“扎好了。”苏酥轻拍后背示意。
小黄梅摸了摸重新梳好的发髻,又左右晃晃脑袋,发髻一点儿都不松乱,“苏姐姐的手好巧啊。”
温柔地笑了笑,“小黄梅喜欢,我日后再给你扎辫子。”
“好诶!我们还要继续卖花吗?”小黄梅两只手提起苏酥放下的花篮,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当然要继续卖。”未曾发生的事思来想去都无用,不如好好抓住当下,争取利益最大化。
原先小黄梅的花篮让壮汉撞倒后不知所踪,苏酥便将自己的花篮给她,再回花坊换新的花篮并补货。
也许否极泰来,整个下午两人顺顺利利卖花,再没有被刁难。
“苏娘子,我来买花。”
“牡丹、芙蓉、海棠都是十文、朝阳、牵牛、山丹八文,买五朵送一朵,客官要几朵?”脱口而出流利地报价,发觉买花的人声音耳熟,苏酥抬头一看,略微惊讶,“是你。”
买花之人正是陆无咎的长随白苏,她再熟悉不过。
“你怎么不与陆无咎一起?”四处搜寻没有那个挺拔身影。
白苏心虚不已,“苏娘子也是知晓的,我家主子喜静,向来不参与盛会。”
“那你怎么在这儿?不用在你主子身边伺候?”
“我、我今日不当值,来百花节盛会凑凑热闹。”担心她还要再问下去把自己问露馅儿,白苏指了指整个花篮,“苏娘子这些花我都要了。”
忽地,又有一男子上前来,声称要把所有的花都包下。
白苏张开嘴眼睛瞪圆,这又是谁请来的?好生面熟。难道世子认为他做事不周全,又叫来一个人吗?
今日一波三折,苏酥很难不怀疑他们别有深意,“不好意思,每人限购十朵。”
白苏笑容尴尬,“是单我限购还是所有人都限购?”
“在你们之前没有限购的规矩,从现在开始就有了。”
区区买花一件事耽搁良久,白苏感受到如有实质的目光,如芒在背,“好好好,那我买十朵花。”
另一个男子倒没有多说什么,也买了十朵花。
花束包好付了银钱,白苏手捧鲜花回到水榭,垂头丧气道:“世子,她只卖给奴十朵,多的不卖。对了,还有一人也与奴争着买花,那人是世子安排的么?”
有一人与他有同样的想法?是巧合还是有人谋划?
横生枝节的失控感,陆无咎眉心紧蹙,“不是。”
天色昏暗,百花节的尾声即将来临,接连不断的风波,苏氏花坊算是倒在第一重筛选,但苏酥满足了,仅仅一日的时间卖了整整一月的销量。
两人收拾收拾盛夏两百朵颜色品种不一的花儿,准备回家。
“我买花,还卖吗?”
相貌平平的男子上来询问。
傍晚的销量不算太好,该买花的人都买过了,苏酥讶异他临近末尾才来,可送上门的生意哪有不做的道理?苏酥挑选鲜艳的花卖给他。
“你要多少?”
“随意吧,十朵就行。”
那人离开后,又有人前来买花,不多不少也是十朵。
剩余的两百朵赶在花市打烊前售出一空。
“日头大,海棠晒得微微发蔫,改日你来苏氏花坊我再送你十朵。”
“没关系,苏娘子把剩下的都卖给我就好了。”
送走最后一个客人,小黄梅高兴地举起空空如也的竹筐,“苏姐姐我们把花儿都卖光啦!”
苏酥温笑点头。
前路坎坷,跌跌撞撞行过,也还算不错吧。
“我要快点回家告诉奶奶!”小黄梅一扫之前的担惊受怕,像个小太阳似的散发温暖。
“好,我们现在就回去。”
苏酥把摆摊的物件都放进箱笼,小黄梅抱起有她半人高的小木盒,苏酥则抱起硕大箱栊,两人打道回府。
“苏娘子留步,你还不能回去。”官差拦下她们。
一颗心莫名提领起来,难道是幕后之人还不肯放过她?
“为何?”
官差板正的脸上浮现亲和笑容,“经京兆府公证,你的花摊通过百花节第一重筛选,恭喜苏娘子。”
小黄梅兴高采烈,差点抱不稳怀中的木匣,“真的?太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