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
那天晚上大约十点左右,沈知一正在写日记。奶奶端着那种老式的瓷碟进了卧室,瓷碟里是切成块的西瓜。
奶奶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要沈知一早点休息,晚上睡觉前记得关窗不要受风,最后临关门前追了句,西瓜容易招蝇虫,要记得把有瓜皮的塑料袋扎起来,免得明早起来家里蝇虫乱飞。
在沈知一的书桌架上立着三卷垃圾袋,分别是红色、绿色、黑色。
它们被随意立在书架上,有前有后,没有并排紧贴着放置。但是打眼看过去,能醒目清晰地看见三种颜色。
天气炎热,几块西瓜被沈知一快速吃完,瓜皮被随意扔置在瓷碟里。直到时间又过了一个钟头,沈知一突然有了上厕所的感觉。便将正在看的书倒扣在桌面上,看了一眼瓜皮,又看了看书架上的垃圾袋。
等上完厕所再收拾瓜皮吧,沈知一点了点头对自己的安排很认可,而后径直出了卧室去上厕所。
再回到卧室,沈知一的目光在垃圾袋和瓜皮之间来回扫视了一番,觉得麻烦极了,便直接端着瓷碗又去了一趟厨房,看见厨房的垃圾篓还空着便倒了进去。
将垃圾袋打结后沈知一正准备在厨房顺就洗手,突然想起来卫生间的垃圾也满了,便又回到了卧室,她自然而然地伸出手凭着记忆里的位置准备去拿那一卷黑色垃圾袋。
记忆好像宕机了,书架上只有两卷垃圾袋。
“咦,我记得是放在一起的啊?”沈知一看着书架上的红色垃圾袋和绿色垃圾袋陷入了沉思。
可是在沈知一面前的,的确只有两卷垃圾袋,红色和绿色。
就好像记忆被刻意扭曲了一样,沈知一的直觉告诉自己,应该是自己记错了。
她盲目的在房子里溜达了几圈,然而在家里固定放垃圾袋的地方都没有找到那卷黑色的垃圾袋。
要说沈知一是个死脑筋,固执的一定要黑色垃圾袋去装卫生间垃圾,于是来来回回找了几次,总算是泄了气。
就在她回到卧室准备随便拿一卷垃圾袋的时候,一股瘆人的寒意自沈知一的背后涌起,连带着心跳声都如敲鼓一般。
“咚、咚、咚。”
她的目光正凝在书架上的三卷垃圾袋上。
它们分别是,红色、绿色、黑色。
沈知一抬头,便见到两双眼睛像是在听故事会一样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所以说,消失的黑色垃圾袋又出现了?”周亦简摸着自己的下巴总结道。
沈知一点了点头,“是这样。”
气氛安静了一会,紧接着传来周亦简嗤之以鼻的笑声,“你怕不是遇上了鬼遮目吧?”
说罢他神秘兮兮地凑近,用一种诡异的语气道:“听说不得安息的魂魄会留在人世间,故意戏耍活着的人们……”
“你看不见那卷垃圾袋是因为……有人刻意遮住了它。”
沈知一被他说得有点后怕,身子不由得向后仰去,想要离他远一些。
这时便听见李恪咳嗽的声音,周亦简这才想起现场还有个人民警察在,他吓唬吓唬沈知一还行,要是玩得过火了,这李恪得给他扣一个散播迷信的罪名,然后再请他去某个地方喝杯茶了。
李恪的目光很平静,他没有质疑,也没有戏谑的表情。沈李二人的目光相视,好似过往的恩怨在一点一点消散。
受不了李恪炙热的凝视,沈知一瞥开目光,故作轻松地笑了笑,“你们就当一个故事听了,其实没什么好拿出来说的。”
“我今天来二中,是因为市局要重新调查当年何艳的案子。”李恪收回了方才炽热的目光,又重新回归到平静的状态。
沈知一托着下巴,思绪像是乱糟糟缠绕在一处的毛线。忽然她像是想到什么,开口突然问:“李恪,我可以问问你,当年何艳被送上救护车之前,有没有人……给她盖了一件衣服?”
“有,是一件……深色的羽绒服。”李恪停顿了几秒才答。
沈知一目光一滞,又问道:“何艳坠楼的那天,教学楼是不是停电了?”
她记得刚刚看见的那幕里,何艳坠落在冰冷雪地的时候,教学楼尚是一片漆黑的,直到过了一会才亮了起来,因此唯一的光源便自高而下怦然落于雪地里少女的身上。
不是暖黄色的光,是白炽灯,泛白的光。
六层教学楼,最上面的五层和六层是高三年级在上晚自习,而停电后亮起来的那一瞬间,沈知一才看清了指尖染上的腥红。
李恪没有顺着沈知一的问题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你当时也在,难道是今天才想起来吗?”
沈知一愣住了,她刚刚为什么会看见何艳,为什么重新经历了当年的坠楼案,这些细节的记忆到底是在刚刚才看到的,还是原本作为亲历者而拥有的记忆。
“李恪,我刚刚真得回到了十年前,我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当年发生的事情。”
说罢沈知一又将目光移至周亦简,“我真得看到了,我看到何艳躺在雪地里,她想对我说什么可是……可是她说不出口了。”
沈知一有些恐惧,那是浑身上下散发出感知到的寒栗,因为这一切……都不符合科学的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