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水的感觉。
像是一条不会呼吸的鱼,一头扎入水底。
——怎么会有鱼不能生活在水里呢?
挣扎着、吐出几个泡泡,来不及浮到水面上就悄然无息的破掉。
水面平静的像一块镜子,没有人看见我、没有人发现我、岸边来来往往的人群——
穿着夏日祭和服的少女,摇着手里的团扇啪嗒啪嗒的走过去,脚上踩着一双木履、
戴着眼镜的知性女性,好像很苦恼的盯着手机屏幕上的信息叹了口气、
三两个孩子又笑又闹的跑过去,留下一串银铃一样的笑声。
记忆里好像应该有一个穿着和服的,清俊的少年坐在岸边读书,翻了几页以后合上,很枯燥的盯着水面,随手捡起一颗石头丢进去。
啪的一声。
——荡开一圈一圈的涟漪,然后、
水面收拢,化为虚无。
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岸边没有任何一个人,水边长满了快要齐腰的杂草,难以穿行。
没有一点声音。
没有清脆的笑声,没有夜间的虫鸣,没有恋人在树下切切的低语。
只有无比的安静、
——让人难以呼吸。
“——你在发什么呆啊,走了。”
一道声音击碎了幻境。
一脸不爽的Avenger单手叉腰,另一只手还放在门框上。
“敲门和叫名字都不理人——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刻意加重的语气。
“……我来了。”
牵强的从混乱的情绪里脱离开,我只能强迫自己不要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先专心的看着眼前。
不论是什么时候,我都是这样告诉自己的。
——先专心的看着眼前。
毕竟,如果不这样的话、
如果连近在咫尺的东西都抓不住的话、
——又怎么可以去度量未来。
我和Avenger一起出发,然后穿过商业街,最终停在一个狭小的建筑前。
左右两边完全不一样的建筑风格,中间大约有十米左右的空荡、这座不起眼的建筑就坐落于此,紧紧的贴着群山,在商业街的那一头,是绝对不会被注意到的场所。
‘居然把下榻的地点选在这里……该怎么说是个明智的决定呢。’
和外表的蒙灰相反,里面的陈设很大方,布置也非常整洁,芭米亚给的房号是206。
‘……那么就上去吧。’
在前台按照规矩登记了名字,记录的人是个大妈,输入信息的时候还忍不住的抬眼看我。
如此好几次以后,她出口问我,“小姑娘,你们住在这附近吗?”
“啊?……嗯。”
我真的没想到她会和我搭话,然而她非常热情的说,“我觉得你们很面生,以前好像没见过你们啊!最近来的外地人挺多的……不过我觉得你们不像是。”
“外地人?”
我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嗯、因为我们平时在山台町那边……不经常来这里。”
“对啊,我都看见好几个了。”大妈应该是点下了确定的按钮,挥挥手说,“好了好了可以去了——哎住在山台町那边啊……”
我礼貌的道谢,大妈也止住了话头没再继续,只是转过身的时候我听见她嘀咕了一句:
“奇怪啊……第一次见到有人叫阿吉的。”
我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当然是因为用“织田信长”这个名字太招摇了——如果真的有人叫这个也不奇怪,但是Avenger嘛……还是最好避免这种情况。
随意的用了他乳名“吉法师”里的“吉”字,又捏了个姓给他安上——Avenger当然很不愿意,不过这也是必要的牺牲。
现在要去见芭米亚和caster。
既然合作就要坦诚,别的不说,职介这种假名应当是要告知的、虽然说Avenger确实并非常规职介。
两楼没有坐电梯的必要,因为宽度受限,走廊很狭长。
停在206号的门口,本想按下门铃,门却自己打开,芭米亚的脸露出来。
“来了来了,请进——”
和一层接待处一样的简约设计的房间,大约有八叠的单人房。
——房间里还有第二个人存在。
身穿便服的白发男人,说是白发似乎也不合适,更像是银色的、流动着浅浅的光泽。
他坐在椅子上,手中拿着一本不知道是什么内容的书,一只手捡起一页,似乎马上就要翻过去——很悠闲的模样。
椅子旁边有一根杖,看上去是木质,顶端做了华丽的装饰,中间镶嵌着一颗青色的宝石,棱角里折射的阳光在对面的墙壁上流下一块不规则的斑点。
——一条银白色的蛇盘踞在杖上,华美的鳞片里像是有月光。
察觉到客人的到来也没有要迎接的意思,只是淡淡瞟了一眼就收回视线,随后是哗啦一声的书页翻动。
希腊神话中的医神,阿斯克勒庇俄斯。
“这就是我的servant啦,caster,你们知道的。”